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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廿日敬,即服下后每隔廿日生效,药力凶猛,往往使人疼痛难忍,生不如死,使其铭记对下药之人保持敬畏之心,自襄朝开国以来仅为皇帝持有,为控制所用。用药之人平日需要饮用抑制之药使药效固定廿日发作,生效之时只有缓解之药可以暂愈疼痛。

谢誉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即便他知道温谦想问的是什么样的毒药,而不是从哪来的毒药。

上一个问题温谦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那么他也不用给出多么确切的答案。

很公平。

“我猜也是。”温谦道,“但我更想知道,你一直都很难受吗?”

风声渐渐平息,散了谢誉心底的惊愕。

自从谢家蒙冤、家人去世后,好像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人问过他一句,你难受吗。

怎么可能不呢?就因为那莫须有的罪名,所有陪他度过先前十五年人生的亲人都离开了。家仇未雪,仅剩他一人苟活于世,活成这幅受制于人的模样,他无法不难受,他必须回到朝堂,他每一刻的贪欢仿佛都受千夫所指,指责他的软弱,指责他的堕落。

他已经很久未安稳地休息过。

平静地生活仿佛都成了一种奢望,谢誉连回忆都会克制。那些时日太过美好,他太怕自己深陷其中,从而无法继续独自面对这京城里的静水流涌。

“...没有。”谢誉艰难开口,“没有。”

他平日里一贯嘴上不饶人,讲话总有种阴阳怪气的语调在,只是因为他明白,兴庆帝不会杀他,至少现在不会。落在旁人眼中便是圣眷正隆,所以显得肆无忌惮。他曾经是谢家独子,家里父母宠他、族亲纵他,惯的他不知天高地厚,心安理得地做着富贵公子,千疼百宠出来所以怕痛的要命,磕了碰了都要故意挤出几滴眼泪来向母亲讨点心吃。权斗家祸像在天边一样远,甚至在弈王府伴读之时还能闹的鸡犬不宁,三番两次地哄骗袁祁,若是惹了祸便向弈王陪笑卖乖,让先生把戒尺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可他早就做不成那个高枕而卧、恣意放肆的金贵少爷了。

谢誉只能独自忍下痛,曾经备着点心哄着“很快就不疼了”的日子早就回不去了。他只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弱点,在这一隅内,骗温谦,也骗自己。

谢誉放在膝上的手逐渐握紧,屋内陷入静默。

温谦一直在注视着谢誉,将他的神态尽收眼底。兴庆一年的除夕,他们俩一个满脸血污,一个披头散发,阴雨沉沉的夜色之中,即便有火光照映,可能对对方的模样记得都不真切吧。更何况对于谢誉来说,自己只不过是路途中随手帮助的陌生人罢了。

这种只有自己陷于回忆的感觉真是糟透了。温谦想着,也问着:“兴庆一年的冬天,谢大人身在何处?”

谢誉抬眸看向温谦,面露疑惑道:“记不清了,应是在准备科考吧。”

温谦轻轻“嗯”了一声,谢誉一直都是一副淡淡地样子,就算是难受也不愿多吭一声,所以这幅困惑的神情落到温谦的眼里便显得拙劣与刻意。既然谢誉不想提及,温谦也尊重,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起殿试将近,听闻科考辛苦,谢大人是兴庆三年的科考第三,便想问问大人其中关窍。”

谢誉道:“投机取巧何以成为天子门生?都是寒窗苦读罢了,温将军为殿试监官,几日后自能看到学子风姿。”

这一问题便如此结束,温谦松了口气,“科举放榜过后,四月廿九便是鎏花节,皇帝要领百官前往恩谷寺感恩上天赐福,谢大人,你去没去过?”

“一次罢了。”谢誉闻言,眼神微动,露出些期待地笑,“既然如此,封地的皇亲国戚应该也要回京了。

第八章 殿试

那晚谢誉借宿在了温谦的行宫,反正兴庆帝也已经知道了,谁敢再多说些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谢誉身负殿试繁杂诸事与都察院的一应公务,夙夜不懈,便也没再见过温谦。

四月初三,天将大亮,谢誉便起身了。因今日是此轮科举的殿试之日,读卷官和殿试监官也都一同起了大早,前往奉天殿东偏殿等候。

谢誉刚至奉天殿后门,便看到了温谦。他一身朝服,整个人被朝阳镀了光,勾出硬挺的鼻子和挺拔健康的身躯。

“谢大人早啊。”温谦见他走来,上前打招呼道。

他似乎是在阳光下站了很久了。靠近的时候,谢誉在宫墙的阴影下,似乎有种也被阳光暖到的错觉。

“少将军。”谢誉拱手道,“今日诸事繁杂,若将军找谢某有事,还请等殿试结束之后。”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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