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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林会跟这个年纪小了自己十岁有余的少年成为好友,便从未有将他的言论当做是什麽少年人的胡闹,此刻听他说想要求见大司马的时候,也并未觉得这是什麽冒犯的求见上官之举。
他在这一刻无比清楚地看到,仲长统落于纸上的那些不信天命的叛逆坚持,都在此刻清晰地浮现在了他的眸光之中。
常林便只是问道:“等见到了大司马之后呢?”
仲长统认真地回道:“我想见到更多的志同道合之人,也希望完成这本逆流之作。”
常林看了他许久,最后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好,我给你写一封推荐信。”
或许,仲长统并不是乐平书院的一份子,对君侯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就像祢衡不是大司马府的一员,在有些时候也是变废为宝的好事一样。
在现如今的长安城里,谁都知道祢衡曾经为了这春旱之事的筹备当街斥责了淳于嘉,但在做出了这样一番站在乔琰这边立场的表现之后,他却一点都没有要为乔琰效忠的意思。
这人原本是怎麽狂放不羁的,那就还是那个样子,甚至对牙门将军给出了个“食量不小,非只可看守牙门,还可镇守庖厨”这样的评价。
起先还有人觉得,祢衡这举动着实是傲慢至极,以至于长安城中敬仰大司马的,不乏有人打算再套他一顿麻袋。
反正就算把人打了,大概也会被人觉得是淳于嘉让人下的黑手。
奈何最近金吾卫的执勤效率越来越高了,可能麻袋刚套上就被人现场逮捕了。
而现在到了春三月,因那份蝗虫防治宣传的乐平月报,祢衡的混不吝表现顿时成了卓有远见的不拘小节。
听闻自己的门前甚至被人放上了半包野菜,祢衡捏着手中报纸的手都不由一抖。
这种素朴表达谢意的行动,祢衡还是头一次见,也让他浑身上下都难受得厉害。
“就算没有我干出这事,大司马也不会让人破坏她计划的。”祢衡嘀咕道。
这些长安城的民衆大可不必觉得,是因为有他这种疯子把反对派给吓到了,这才让他们选择偃旗息鼓,进而让乔琰的种种政策得以顺利施行。
他还没有这麽大的本事。
“话不能这麽说,”杨修回道:“对淳于大夫这等有机会跻身三公之位的,你祢正平都极有行动力地将人拦截在路上骂吐了血,甚至让人在颜面大失之下晕厥过去,天知道在他下面位置的,到底能不能挨得住你这张嘴,比起被人说是不爱惜自己的名声所以也不爱君主,还不如先观望观望局势算了。”
所以祢衡还真是有点贡献的。
祢衡很想辩驳一句,淳于嘉会气晕过去,绝对不是因为他的那番毒舌输出,而是因为那位大司马用最平静从容的语气说出了一句对淳于嘉最直白的立场谴责。
这搁谁能受得了……
听说因为近来天时的情况和乐平月报的发行,那淳于大夫又在今日朝会请了个病假,这总不是他造成的了。
不过,淳于嘉或许是因为吸取了两个多月前的经验教训选择了退避三舍,大司马的麻烦还是有的。
祢衡的目光在手中的两份月报上相同的字迹之间门往複比对,眉峰微微一动,对着杨修说道:“我看你有这个空閑夸我,还不如往大司马府走一趟,替你那位君侯站个立场。”
仲长统看得出来这份报纸中所代表的变革,祢衡置身局外也同样看得明白。
这个变革的征兆并不像是旱蝗之灾一样直白了当,但总还是有聪明人会看出来的。
现在就看这些人到底是如何理解乔琰这个举动的了。
在此时的大司马府中还真迎来了一个在朝会后登门造访的人。
“王司徒大驾光临还真是让人意外。”乔琰朝着来人看去,擡手示意王允入座。
是王允先找上门来,也不算是让人太意外。
王允对她到底是何种态度,乔琰不会看不出来。
建安元年的年中,在她直接敲定由张懿出任徐州牧,并派出在海陵驻兵之人的时候,王允对她的种种做法是有微词的。
或许尤其让王允觉得她的权柄太高会造成祸患的,是张懿的下属居然选择直接找上她这位大司马。
但彼时的他不管是因为当年乔琰攻入关中对他的救命之恩,还是出于稳定时局的考虑,都并没有将这种不满的情绪在公衆的场合下说出来。
到了如今才是真正找上了门来。
虽然他开口的第一句并不是对报纸印刷之事提出问询,而是说道:“大司马让乐平书院的学子研究一窝燕鸻可以在一个月里能吃掉多少蝗虫,研究水分占比多少的土壤更有利于蝗虫的孵化,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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