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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綦北星把手机贴我眼上的前一秒终于成功躲开,勉强擡头看向他。
好亮的一双眼睛。
岂止是眼睛亮啊,人也漂亮。
不用往周边看我都知道,周围有多少人正在看着今天收拾得光鲜亮丽精神昂扬的綦北星。
也怨不着人家,大街上放这麽一个一米八几长相俊美精神面貌良好还穿一身西装三件套的帅哥,谁不回头多看两眼啊。
我天天看,不是照样被迷得挪不开眼吗。
——不对啊,綦北星平时宅成那个样,这怎麽突然就想着要出去玩了?
“我能有什麽喜事儿啊,这不是想着你天天上班太累了吗,所以想拉你出去轻松一下——快说,想玩什麽?”
眼瞅着已经走到地铁站,我知道再不说出个所以然綦北星就真要急了。
但我又真没什麽特别想去的地方,毕竟被工作拷打了一天,累得脑子都有点儿不转弯了。
况且我们两个选择困难症,还能说出多麽精準的决定来啊。
“要不……要不就出去逛逛商场,看见什麽玩什麽?”
“好啊!”
被拽进地铁站的前一秒我还回头看了一眼。下班高峰点,街上人来人往。他们大多行色匆匆,似乎又在奔赴下一场赶时间的约会。
但綦北星不用。他有慢下来的资本。
所以,我也有。
我反手抓住了他的袖子,给自己的堂而皇之的理由是,这是为了避免在人潮人海中走散。
但行为之下,究竟是什麽心理,我自己其实最清楚。
其实綦北星应该也清楚,他毕竟是个天才型的文科生,连片叶子都能看出思乡之情,我不信他从没有从我的一言一行里,看出什麽端倪。
但,綦北星没有拒绝,不知道是没有察觉,还是真的接纳。
我也问不出口,只能让这一切,继续像初夏的雨水一样,慢吞吞、晃悠悠地,把我们的世界,弄成湿漉漉的一片,潮得要死,却拧不出一滴水。
*
一时间图省事说要逛商场的后果就是超出计划外的购物。
不过换个角度想,计划外的,如果在潜意识里早有心理预期,其实也就是计划内了。
小商品店一向是吸引綦北星消费的重灾区。在眼睁睁地看着他往购物篮里放下第五支长得花里胡哨的中性笔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了,问:
“这笔在网上不是更划算吗,为什麽不在网上买呢?”
綦北星在我说这句话的工夫里又拿下了第六支笔,但似乎还有继续购买的趋势。
“那能一样吗!那买的是生活必需品,不是情调!”
虽然不明白这情调为什麽能靠几支长得一看就不好用的中性笔来营造,但等到选中了第七支幸运儿,在我无声但疯狂的祈祷中,綦北星终于心满意足地走向下一个区域:
毛绒玩具。
虽然一直不明白綦北星身为一名一米八几的壮汉对毛绒玩具究竟是从何而来的、持续了这麽多年的执念,但,毕竟是多年室友,面对他这一见到毛茸茸就拔不动腿的癖好,我也已经习惯了。
就像早些年,我俩还在住宿舍的时候,綦北星的床铺上永远放着几只与整个末世废土风格的男生宿舍格格不入的毛绒玩具,且随时更新。刚熟络起来的时候人人都对此嗤之以鼻,直到某日班级团建路过抓娃娃机。
好家伙,那可真是刘备得孔明——如鱼得水。
满满当当的购物小车推出来的那一刻,全世界不会抓娃娃的人都吻了上来。
没人在乎綦北星这抓娃娃的手艺是在哪练出来的、什麽时候练出来的。
和綦北星住同一个宿舍的那段日子,我眼看着他床铺上的毛绒玩具一会儿换一个、又换一个,频率很高,在干净、整洁之余,似乎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过了很多年之后,在一个和我们大学那几年一样没有空调的炎炎夏日,擦着满头的汗的时候,我才忽然意识到,那并不是一种正常现象——
我说的现象是,无节制且贪婪地获取、占有这些毛绒绒的小家伙。
但如鱼得水最后的结果是堆了满行李箱的毛绒玩具,无处安放,又舍不得扔。不得已,只能扯上我一起,坐在校园里头摆地摊,低价把快乐出售给下一批需要的人。
需要的人很多。但是不是真的像当初疯狂地去抓娃娃的綦北星一样、病态地需要这样的快乐,却永远是个未解之谜了。
总会有遗憾吧,彼时我望着綦北星手中像蝴蝶似的扑腾着的零钱,貌似无意地说。
但不然我能怎麽办呢——难道我要再多买一个行李箱,把它们送回我那几千公里之外的家去,再让他们替我扔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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