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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的万圣节,斯内普第一次造访莉莉的坟墓。那里堆满鲜花,感激波特夫妇用生命结束战争,就好像他们是手挽着手、慷慨激昂地走向终末;然而现实是他们对朋友的背刺毫无防备,狼狈、恐惧、绝望地遭到杀害。黑魔王已然回归的当下,那些相信魔法部粉饰太平的人们写在卡片上的溢美之词,在暗夜里显得尤其讽刺。
斯内普挪开几个花环,看到墓碑上刻在一起闪闪发光的两个名字。是波特的名字与她并列,他用最后的生命保护莉莉,并在彼岸继续与她同行。他翻越的每座山后都无人等待,他发誓用余生换取的原谅永远不会到来,他只是假装没有看清。
然后他去了格里莫广场12号,客厅空无一人,正满足条件。斯内普找了个相对舒适的角度躺下,第一个正式的赌约诞生:如果布莱克对我念咒,我就跟他打一场;如果布莱克叫醒我,我就告诉他一切。
而布莱克几乎没有停留,直接穿过客厅进入厨房,烤火鸡的香味飘满整间屋子时,斯内普离开了。
渐渐地,这就形成了规律,或者说对斯内普而言形成了规律。被那种特殊的疲惫感包围时,去总部的沙发上睡一觉成为了备选项,每次他都设立一项赌注,“如果布莱克叫醒我,我就给卢平做这个月的狼毒药剂”,或者“如果布莱克攻击我,我就把这儿烧了”,然后带着它激起的紧张感,斯内普专注于把自己推进梦乡,能睡多久睡多久。
在总部的沙发上睡着越来越容易,有时斯内普忽然苏醒,没法确定几分钟前布莱克是否经过,其中一两次他甚至翻了个身;但大部分时候他都能在布莱克接近时恢複意识;这点警惕性都没有他早就死了,而且第三次之后布莱克就不再刻意放轻步子,他心情不好时一路跺着脚,口中嘟嘟囔囔,碰见克利切就叫它滚开,即便不是双面间谍,也难以在他出现时不被吵醒。斯内普还不时遇上茶几上堆放的垃圾和剩饭菜、随意丢在沙发角落的报纸团,可能是布莱克的逐客令,也可能只是屋主没把近期唯一的访客当回事。
紧张感中消极的、更接近担忧的部分每次都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强烈的焦躁,和对方脚步毫无变化地靠近又远去后,胃里奇怪的空落感。像个太久没输过的赌徒,斯内普下的注越来越大。譬如,要是听见属于大狗的足音,他会想:如果它碰我,我就拍拍它的头。
然而不管布莱克是什麽心态,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在无视斯内普。
考虑到他们的过往历史,起初这可以算得上进步,但过了三个月、六个月,这种状态仍没有丝毫要被打破的征兆,它就变得越来越令人厌烦。从某天开始,布莱克又一次在发现他时放轻脚步,似乎表明情况会再度变得接近最初的状态。斯内普失去耐心到了如此地步,会暗自将赌约修改成“如果他停下超过两秒,我就睁开眼,告诉他他到底错过了什麽”。他想看看布莱克是以何种神情注视貌似毫无防备的仇敌,有机会时他不曾睁眼,事到如今,那个轻轻穿过客厅的男人好像再也不打算停留了。
后来,波特无耻地偷看了他放在冥想盆里的记忆,以此为契机,斯内普决定结束这出闹剧。邓不利多的算盘是明摆着的:他希望促成满怀怨愤的年轻下属与过往和解,跟波特或布莱克,其实都是一回事。斯内普和布莱克不情愿地站到了同一阵营,他又将波特的大脑推给魔药教授,无非是期待两人能在被迫的相互窥视中达成对彼此的理解,因为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那男孩悲惨辛酸、寄人篱下的生活,都该有所动容,而波特这样的好人,当然会怜悯一名童年不幸以致成年后偏激刻薄的教师。
斯内普从未愚蠢到质疑邓不利多的能力,但正如他持续指出的,天真软弱的那部分一直在干扰校长的判断。邓不利多总是认为人们值得第二次机会,以为血淋淋的陈年旧事能以某些方式挽回,并没完没了地为此创造机会,相信即便嘴上不承认的人,内心也会暗自希望这类事发生。然而但凡波特男孩有半点尊重他的潜力,都不会一次也不曾按他要求的练习,更不会趁他外出偷看他的记忆。小波特彻底搞砸了唯一可能让斯内普相信他跟莉莉有相似之处的测试,而布莱克裹足不前,没展现出半分格兰芬多自诩的勇气。
但他还是需要一个正式的句点,所以,最后一次。
斯内普几乎没费心假装,他只是躺下,闭上眼,定下:如果布莱克要我起来,我就给他一个吻;如果他好好要求,我就继续教波特大脑封闭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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