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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麽选择学这个,其实我当初家里也想让我学医药,但我不喜欢,就去了警校,录取通知下来的时候,我家里把我大骂了一顿,说我这个女娃娃学这个跟假小子似的,不过还是让我去上学了,”柳茗擡手摸着自己的脸,三个人坐在这里,回忆竟然也有了味道。

岑寂年纪小,他说自己的志愿是高考之后家里找人填的。

他说完,轮到老头了。

老头没急着回答,或许是不知道从什麽地方说起。

他脑海里掠过很多人,有自己的父母亲人,朋友同学,还有在背后偷偷嘲笑自己的人。

他们现在,各自何方,不得而知。

那时候听说,学医药能赚很多钱,而他那时,最需要的就是钱。

确切来说,他每时每刻都缺钱,在他的学业时期,最痛苦的也是钱。

母亲不是本地人,是被卖来的,被迫嫁给了父亲这个残疾人。

成婚那天,母亲成为了当地最大的新闻热点,大家好奇,究竟是什麽样的女人,能让一个残疾人捞到好处。

人多到几乎挤破了门。

父亲正在向衆人炫耀自己的妻子,盖头下的女人没有一点反应,只是静静的坐着,调皮的孩子会来掀她的盖头,然后跑到家人身边,述说着女人的美丽。

这里不需要美丽,甚至连女人也不需要,他们只不过需要自己没有的器官而已,除此之外,女人还会承担他们免费的身体工具。

谁会在乎呢?死了一个女人,还会有无数个女人被送进来。

冯锵出生在母亲的身下,看到是个男孩,女人露出笑容。

做男孩好啊。

女人在玉米地里,掰了几片叶子,脱下身上的衣服,把他带了回去。

父亲自然高兴,他终于有了后,孩子在怀里抱了会,他觉得厌烦了。

这孩子怎麽这麽重。

父亲讨厌他夜晚的哭喊,左邻右舍也常常站在门口对着女人阴阳怪气,他们说,城里的女人啊,有一张好看的脸有什麽用,除了勾引男人也就是生孩子,生下来的孩子还不一定正常呢。

女人走进房门,丈夫朝她甩来一个碗,正好打在她的脸上。

碎片刮伤皮肤,殷红的血。

在冯锵的记忆里,母亲的脸上总是流血,渐渐地,她不漂亮了,父亲可能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邻居的话如同预言,母亲的容貌,果然是这里最无用的东西。

母亲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每日在田里劳作,尤其是春天——他最讨厌春天了,因为母亲常常半宿半宿睡不着,揉着身体疼痛的地方。

他说,我帮你揉吧。

母亲让他睡觉,他想,母亲真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了。

于是他闭上眼睛,进入睡眠的前一秒,还在想,虽然这里穷困,但也不缺人情味。

小时候对于母亲的记忆大多是美好的,可能是因为不懂事的原因吧,孩童的心性可以掩埋很多事实。

他讨厌父亲,因为他总是对母亲恶语相向,而且连一点点家务也不愿意做,他记事起,就开始帮母亲承担了。

于是,母亲在田间的传言更加离谱,他们说母亲为了找人帮她干活,居然要做出勾搭男人的事情。

他会偷偷问母亲,为什麽不反驳他们,就由着他们造谣吗?

母亲不理他。

父亲会关上房门打她,声音很大,他不明白,一个残疾人,居然也会有那麽大的力气吗?

他安慰母亲,没想到她竟然一滴眼泪没掉,只是借着煤油灯的光看自己的身上的淤青,对孩子的安慰置若罔闻。

其实一开始他就错了,这里怎麽会有人情味呢,父母之间尚且没有,更何况一个个只会袖手旁观等着看笑话的邻居。

有的,甚至不能称之为邻居。

女人总是会在无意之中成为人人厌恶的对象,母亲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他们嘴里最恶毒的诅咒,在她的身上应验,那群没文化、粗鲁的人用小刀,一点点刮掉她身上的皮肉,最后还要说,她的骨头不够白。

冯锵在玉米地里看见了母亲,她并不是孤身一人,周围有一个男人陪着她,他们没有注意到视线。

他没有继续看下去,只是那天母亲劳作后回家,从衣服里掏出一块糖放在他手心里。

几乎每过几天,他都会从母亲的手中得到糖。

但是父亲打她的次数变多了,母亲挨打时也不会大会大声喊叫,这让父亲很恼火,在他眼中,女人不苦是男人的失败。

无论他的力气有多大,女人愣是一滴眼泪不掉。

他知道母亲在忍,有那麽一剎那,他想,母亲若是逃走就好了,可是她好像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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