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页(1 / 1)
('
就这麽长大,母亲有一天走出房间,身上满是淤青,她没有穿衣服,直挺挺的走到柜子旁,随便找了一块布披在身上。
他看见了母亲身上的红点。
“你睡觉吧。”
现在天还没完全黑,他没听母亲的话,仍旧坐在凳子上,问母亲是不是病了,身上为什麽会有红点。
母亲看了他一眼,留下一句话,“好好活着,走出去,赚大钱。”
从此他记住,人这一辈子,只有“钱”不会背叛你,若是有钱,家庭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母亲死了,第二天死在羊圈里,大家都说她是得了病死的。
他不知道是什麽病,只知道母亲身上有很多红点。
他并不觉得母亲的离去是一件伤心事,母亲不喜欢自己,她也不属于这里,离开也算是解脱。
她反而是应该死的。
可是人们仍然没放过这个女人,大家对她的病好奇,于是也勾起了冯锵的好奇心。
所以,学了医药,他要知道,母亲到底是什麽病,因为红点后来在父亲的身上也出现了。
这是他的故事,并不长,但他回忆了很久,久到柳茗以为他不打算回答了。
“我是为了挣钱,我也对你们说过,我就是喜欢钱,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能有更多的钱。”
柳茗轻声叹气,“谁都知道钱是好东西,但是,你放着一肚子的文化不去做好事,非得开疯人院,做这样的事赚钱吗?冯锵,你害死太多人了。”
老头点头,望着天花板,“我知道,我害了很多人,我以后肯定会下地狱的,也别投胎了,真的不想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浪费生命了。”
针管里装满药水,老头拿着走到柳茗身边,迟迟没下手。
柳茗躺在床上笑了一声,问他,怎麽害怕了?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有什麽事下不去手的?
说完,她又问岑寂,你怕吗?
岑寂摇头。
药水流进了柳茗的身体,她闭上眼睛,没有想象中的痛苦,但是可以感觉到,胸腔里的温度正在下降。
几秒的时间,她眼前出现的很多人,大多只是一闪而过,在她的眼前长时间留下身影的,是雅雅。
她是个听话的孩子,奈何命不好。
其实她何尝不知后来出现的女孩是赝品,可尽管是演戏,她也沉浸在其中,透过那张脸,她还是能记起孩子的声音。
女儿的身影正在远离,柳茗的手穿过她的身体,影子瞬间变成了金色的光粉,消失在空气中。
实验室里,柳茗的眼角有一滴晶亮的液体。
老头正在準备第二支,打开封口时,瓶口迸溅出几滴药水。
他看向柳茗的床,她安静地躺着,没出声音。
岑寂歪头,空气中悠悠飘过他的声音。
“柳队,死了。”
老头继续调着手里的药,药水被吸入针管里,透明的药液渐渐靠近岑寂的血管。
“有什麽想说的吗,我看你虽然年轻,但心性与他们相差很多。”
岑寂“呵”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麽,柳茗走了,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在奈何桥上遇见她。
“没什麽,你继续吧。”
老头把药水推进他身体里,岑寂闭着眼,眼前不住的走马灯。
原来这就是人临死前的样子。
老头放下注射器,站在两张床的中间,房间里还剩下一个人有呼吸。
“……对不起。”
他知道,即便他们真的听见了自己的道歉,也不会因此而原谅。
“对不起”这三个字,是个人都会说,所以也就成了人们犯罪后最好的开脱之言。
老头关上了实验室的灯,光线消失的一刻,他真的想到了“自首”二字,只不过很快消失。
***
周良延坐在窗边,看着远处的市中心。
灯光比以前更亮了,他甚至开始幻想,那里的小吃街会有什麽好吃的,会不会还有套圈游戏,尽管他总是套不到。
院子里突然亮起一道光,闪过他的眼前,甚至挡住了市中心的繁华。
车灯亮了,几个人托着袋子,车门打开后首先把袋子塞了进去,老头打开了车门坐在驾驶位上。
车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夜深人静,再小的声音也会被放大。
车在院子里转了个弯,驶出大门。
周良延托着下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回头看看,床上的人还在睡,他从取血回来就没清醒。
有时候他会自己吓自己——林子礼该不会在睡梦里就走了吧?
车灯就像一个点,直直的在路上延伸,不住的远离,正当周良延好奇老头是不是要私自潜逃,那车居然向旁边转了一下,隐入黑暗里,一点光线也不见了。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