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豪门后我的小道观火了_分节阅读_93(1 / 2)
第86章神像天道?
林妈妈一脸狐疑:“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么厉害的神仙?”
林成儒小声哔哔:“你要是懂道教的神仙,还会信这什么太阴酆都大帝?”
抱怨完,他拉住费秀绣,用他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问:“姐,司怀是不是姐夫走丢的那个儿子?”
费秀绣点头:“是啊。”
“那他不是应该很有钱么?为什么要出来坑蒙拐骗?”林成儒想不通了,司家家大业大,又只有司怀这么一个儿子,至于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骗钱么?
费秀绣无奈地说:“不是坑蒙拐骗,道天观是正经道观,修的正经道术,马上就是商阳道教协会的一员。”
“网上那么多消息,你一点都没有听说过道天观?”
网上?
林成儒眉头皱得更紧了:“是什么营销出来的道观么?”
“这帮有钱人都开始搞起道观的噱头了?”
费秀绣:“……”
司怀没有听见他们姐弟俩的小声嘀咕,他站在神龛前,细细打量神像。
总觉得这个太阴酆都大帝的神像有些眼熟。
神像身着金黄色道袍,在灯光下格外亮眼。
周围没有萦绕着阴气,也没有灵气,像是个普通的塑像摆件。它的姿势和普通神像一样,双腿盘坐,双手置于腿上,掌心向上,面容表情端庄严肃。
和普通神像最大的差别是,这尊太阴酆都大帝的神像格外年轻,黑发黑眉,没有长到胸口的胡子。
像是……
司怀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见过。
他扭头问陆修之:“你看见过这个神像么?”
陆修之淡淡地说:“没有这种神像。”
司怀想了想,点开淘宝,用相机拍照搜索。
手机相机的喀嚓声异常清脆,一旁的林妈妈大惊失色,着急忙慌地说:“不能拍照的,这是对大帝的大不敬啊!”
“要受到大帝惩罚的!”
司怀敷衍地哦了一声:“真的吗?我不信。”
林妈妈:“……”
手机页面转了转,跳出一堆三清神像的宝贝链接。
司怀恍然大悟,难怪总觉得在哪儿看见过。
原来这神像是年轻版的元始天尊像。
他把手机放到林妈妈眼皮子底下:“哝。”
林妈妈看了看,看出图片有些相像。
她看不清标题的字,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道:“这些都是太阴酆都大帝的家人们么?”
“……”
司怀放大界面,对林妈妈说:“这些是三清神像,三清您应该知道是谁吧?”
“这个大帝的神像是盗版的,盗的元始天尊像。”
“哪会有正经道观的神像盗用三清像。”
道教三清、元始天尊什么的,林妈妈自然是知道的,她慢吞吞地说:“我看过封神榜。”
司怀:“封神榜里没说过有太阴酆都大帝这么一号神仙吧?”
林妈妈迟疑地点了点头:“好像是没有。”
司怀强调道:“因为这是瞎编的,六道观是邪教,专门骗香客的钱,商阳市都有人报警了。”
说完,他翻出商阳警局的微博。
微博没有明说具体是哪个道观,只说有人伪装成道士骗钱。
林妈妈将信将疑:“你确定警察说的是六道观吗?”
“你是不是和林成儒合伙骗我,想让把这神像拿走?”
司怀:“……阿姨,你不当编剧可惜了。”
他撩起眼皮,扫了眼神龛上摆放的东西,以物取象,占了六壬。
“神龛是两周前买来的,神像是一周前请回来的。”
林妈妈心里一惊,请神像需要一周时间,神龛则是她早早地在网上预订的。
时间和司怀说的一模一样。
司怀细算了一下,继续说:“都是下午三点到五点,申时。”
具体的时间,林妈妈没有和任何人讲过。
见司怀掐指就说出来了,她愣愣地点头:“对、对的。”
另一边,林成儒在费秀绣的提醒下,上网搜索了道天观的事情。
他睁大眼睛:“这个、这个道观我听同事说起过。”
林成儒只听说过有那么个符纸很厉害的道观,还让香客粉丝们相信科学,但道观具体叫什么名字,他就不清楚了。
现在这么一看,全记起来了。
虽然道天观看起来也不是很正规,但它经常和警局、大道观互动,好歹比六道观好一些。
林成儒正想劝妈妈如果真的要信刘道观的话,不如信道天观。
他收起手机,抬头一看,只见妈妈切好水果,放在司怀面前,神情和蔼可亲,一口一声司大师地喊着。
“司大师,这个苹果很甜的。”
“司大师,六道观是邪教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情啊,警察应该不会找到我头上吧,我是坚定不移跟着党的步伐,不会和邪教同流合污……”
???
林成儒有些恍惚,这道天观也太牛逼了吧?
洗脑神观。
林妈妈担心地念叨了好一会儿。
司怀开口道:“您是受害者,不用担心的。”
林妈妈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司怀吃了块苹果,问道:“林阿姨,您是亲自去六道观请的神像吗?”
林妈妈顿了顿,不好意思地说:“不是。”
刚才那些话她都是撑场面说的,司怀这么灵,她不敢再撒谎。
“我是麻烦一个亲戚帮忙请的神像,那个亲戚说,六道观在他们镇上名气很大的,属于人尽皆知的道观,普通信众不允许亲自去道观,只有核心信众才能去……”
“她也替我问了好多人,才请来了神像,我只看见过六道观的照片和香客的小视频。”
司怀皱眉:“你知道六道观的大致地址么?”
林妈妈实话实说:“只知道在焦昌市内,一座山上。”
司怀嗯了一声,把林妈妈提供的信息都发给方道长。
消息刚发出去,他就接到了方道长的微信电话。
“司观主,你现在在哪儿?不会一个人去调查六道观了吧?!”
以为司怀要给道天观的成员报仇,方道长焦急地说:“六道观现在持有天蓬印和禁术,还不知道有多少成员,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务必沉心静气……”
司怀打断他:“我只是接了个焦昌市的单子。”
“恰巧知道了这些事情。”
电话那端安静了一会儿,响起方道长如释重负的声音:“那你先忙,我把这件事告诉师父和会长。”
司怀收起手机,一偏头,对上陆修之的眸子,棕色的瞳仁似乎比平常要幽深一些。
陆修之抿唇问道:“方行云么?”
司怀茫然:“谁?”
不记得名字……
陆修之神色稍稍缓和:“方道长。”
“他似乎很关心你。”
司怀愣了下:“有吗?”
他认真地回忆自己和方道长的关系,方道长好像是对他挺上心的,对道天观的事情也很关心。
司怀沉思片刻,低声问陆修之:“他是不是想讨好我?”
“然后偷师学艺啊?”
“……”
陆修之半阖着眸子,缓缓应道:“可能吧。”
司怀陷入沉思,可他也没什么好偷的啊。
难道方道长想学普通攻击么?
见大家一直在说邪教的事情,费秀绣连忙拉回正题:“小姨,你快和小司说说小姨夫的情况。”
“对对对。”
林妈妈给司怀和陆修之泡了茶,说道:“半个月前,我老公突然变得很奇怪,小区里的奶奶说是中邪了,让我去找道士,我才问起周围信道的人,然后就请来了个神像。”
司怀:“怎么个奇怪法?像变了个人么?”
“就、就……”
林妈妈面露难色,她文化水平不高,描述不出来。
林成儒补充道:“与其说像变了个人,不如说像变得不是人。”
“每次的奇怪法都不太一样,有几次不愿意睡床上,非要睡床下,爬到墙上去、路过河直接跳下去游泳……总之言行举止不像是爸爸会做出来的。”
“我特地带爸爸去省城的精神专科医院检查,没有任何问题。”
说着,林成儒看了眼时间,对司怀说:“爸爸今天刚刚去上班,快回来了。”
“每天傍晚他都会奇怪一段时间,司观主你可以亲自看一看。”
司怀点点头,先在屋内逛了一圈。
房子是大户型的套房。几个房间和阳台走下来,没有一点阴气。
费秀绣凑到司怀面前,小声问:“小司,你有看到什么吗?”
司怀摇了摇头:“首先排除鬼。”
话音刚落,门口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
林成儒走上前:“应该是爸爸回来了。”
咔哒一声,门开了。
一个穿着衬衫西裤的中年男人走进来,他走到墙边,脚后跟抵着墙脚,整个人贴在墙上,慢慢地往里走,嘴唇微微颤动,发出很轻的声音。
他神色表情正常,像是在玩儿似的。
林成儒脸色变了变,压低声音说:“就、就像这种……”
司怀盯着林爸爸看了会儿,小声对陆修之说:“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也喜欢这么走路。”
陆修之沉默片刻:“你是童心未泯。”
司怀点头:“你说的对。”
林爸爸没有关门,屋内的人可以清晰听见楼道里的谈话声。
“张奶奶,你买了什么?”
“给孙子买来的土鸡,他马上期末考了。”
“咯咯咯——”
尖锐的鸡叫响起。
林爸爸神色一变,转身跑向楼道。
司怀和林家人连忙追出去,但林爸爸的速度飞快,两步并做一步上楼,跑到张奶奶身边,一把夺下她手里的袋子。
他熟练地抓出那只活鸡,一手抓头,一手抓翅膀。
下一秒,林爸爸朝着鸡的脖子咬了下去,血腥味飘散在空中,鸡血滴滴答答沿着嘴角留下,他脸上浮现出兴奋扭曲的神色。
第87章松鼠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众人脸色变了变,鸡被抢走的张奶奶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下楼梯,幸好被林成儒扶住。
司怀凑到陆修之耳边说:“我小时候没做过这种事。”
陆修之低低地嗯了一声,带着些许笑意。
他的声音像是一道微弱的电流,顺着耳廓钻进身体里,司怀耳朵一麻,忽然觉得有些燥热,他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看向林爸爸。
林爸爸呸了一声,吐出几根鸡毛,大概是觉得现在这个姿势喝血不过瘾,他把鸡举到头上,仰头张嘴,大口大口地喝鸡血。
众人可以清晰地看见他喉头滚动,咕噜咕噜的吞咽声在寂静的楼道显得格外清楚,楼道灯光昏暗,这离奇的一幕吓得大家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
林妈妈吓得牙齿都打着颤,磕磕巴巴地喊了声司怀:“司、司大师。”
司怀走到林爸爸面前。
林爸爸动作一顿,缓缓低头,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忽然咧了咧嘴,露出染着鲜血的牙齿。
司怀一脸嫌弃:“你有口臭。”
说完,他一把夺下林爸爸手里失去气息的鸡。
林爸爸不知是喝饱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一动不动,任由司怀把鸡拿走,倚着墙餍足地打了个饱嗝。
司怀捡起地上的黑色塑料袋,撑开袋子,把鸡塞进去。
听见塑料袋的摩擦声,林妈妈回过神,连忙走到张奶奶身边道歉:“张奶奶,真的不好意思,他他、他病情好像加重了。”
“你这鸡要多少钱,我赔给你……”
张奶奶害怕地看了眼林爸爸,小声说:“鸡是小事情,就当他帮我杀了。”
“我上次和你说的找道士的事情怎么样了?”
林妈妈点点头,指了指司怀:“这位是道天观的司大师。”
有道士在,张奶奶稍微安心了些,接过司怀手里的袋子,健步如飞地上楼。
几人把林爸爸拎回家,林成儒特地锁上门,以防爸爸又溜出去吓人。
林妈妈坐到司怀身边,紧张兮兮地问:“司大师,老林他、他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司怀皱了皱眉:“不好说。”
“晚上记得好好观察,如果上吐下泻,头晕什么的话……”
林妈妈大惊失色:“他不会快要死了吧?!”
林成儒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说:“司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爸啊!”
司怀:“……记得先送去医院。”
林妈妈一脸茫然:“阴差不会去医院勾魂么?”
“……”
司怀:“生鸡血可能携带细菌病毒、寄生虫等等。”
林成儒恍恍惚惚,原来网上说的是真的。
道天观好科学。
原来是在说鸡血的事情,林妈妈呼出一口气,又问:“司大师,老林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司怀瞥了眼一旁呆愣的林爸爸:“应该是被精怪大仙之类的缠上了。”
林妈妈难以置信:“精怪就算了,大仙为什么要害人?”
“……”
司怀沉默片刻:“大仙也是一种精怪,只不过有些地区会供奉他们,所以喊他们大仙。”
说完,他偏头看着神情淡然的陆修之,突然明白为什么刚认识的时候,陆修之老是沉默了。
林妈妈这下懂了,有些纳闷:“为什么有人要供奉精怪?不供奉其他、像咱们祖师爷道天天尊这样厉害的神仙呢?”
问问题还不忘拍马屁。
司怀十分赞赏,耐心解释:“大仙和普通道教神仙相比,比较接地气,会帮供奉者解决困难,迎来好运。”
“毕竟不是每一位神灵都和咱们道天天尊一样,对众生一视同仁,不拘小节……”
“咱们天尊可真伟大。”
“……”
两人开始吹着彩虹屁,把林爸爸的事情抛到脑后。
林成儒慢吞吞地出声:“司大师。
“如果是精怪的话,我爸的事情要怎么解决啊?”
“这个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司怀问道:“前段时间有去过什么地方,或者遇到过奇怪的事情吗?”
林成儒是在爸爸出事后才回家住的,不清楚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林妈妈想了会儿,对司怀说:“老林前段时间的工作很忙,每天都是公司和家里两点一线,也没听他说起过遇到怪事。”
说完,林妈妈一拍脑袋:“对,有一次周末,我和他去爬小南山了。”
“遇到几只野生猴子、松鼠什么的,还喂他们吃了点东西……”
距离爬山已经过了大半个月,具体还发生过哪些事情,林妈妈记不清楚了。
司怀想了想:“那明天早上去山上看看。”
第二天早上
林成儒开车去接酒店接司怀和陆修之,后座还坐着林爸爸。
费秀绣打开车门愣了下:“小姨夫也要去么?”
林成儒无奈:“我出门前和妈说起去小南山的事情,他听见了非要去。”
林爸爸:“我怎么就不能去了?”
“你不是病了么……”林成儒小声说。
林爸爸:“医生都说没事,你不用瞎担心。”
想到昨天爸爸的战斗力,林成儒轻声嘀咕:“我倒不是担心你,是担心你吓别人……”
司怀开口道:“一起去也好。”
“不然都没有诱饵。”
林成儒:“……”
道理他都懂,但这也太过直白了。
轿车只能坐五人,林家三口人都在车上,还剩下两个位置。
林成儒问道:“姐,要不我再喊辆车,你们仨一起。”
“不用了,”费秀绣摇头,乐呵呵地说,“那我就不去了,回房睡个回笼觉。”
“睡太少对皮肤不好。”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进酒店。
小南山是焦昌市郊区一座很出名的山,山脉连绵,层层叠的石阶望不到尽头,每天早上爬山的人很多,摩肩接踵。
司怀正要往上走,林妈妈连忙喊道:“司大师,不走那条路。”
她领着几人绕了一小圈,走到另一条小道上:“新路的人太多了,那天我和老林是走这条老路的。”
往老路爬山的人并不多,较为僻静,没有喧闹嘈杂的人声。
走几步,林妈妈便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情,慢慢说:“有对小情侣在这儿吵架来着。”
“我和老林看了会儿热闹。”
林爸爸:“人家是小夫妻,都带着婚戒。”
林妈妈奇怪地问:“这事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我、我也不知道,”林爸爸顿了顿,“就突然记起来了。”
司怀看了他两眼:“继续往上走走。”
走到山腰,林妈妈停下脚步,指着面前的林子:“我记得先是在这里看到了猴子……”
“然后有只松鼠,人模人样地走了出来。”
话音刚落,林爸爸神情变了变,突然走向一旁的林子里。
林成儒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衣角,林爸爸还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见状,司怀思索片刻,对林成儒说:“不用拉着,跟着他走。”
几人跟着林爸爸穿过小树林,走到一处破败的小房子。
林爸爸推开摇摇欲坠的门,小房子正中心立着一尊塑像,塑像前的桌子上置有香炉。
这是间废弃的小庙。
忽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了起来。
一只土黄色长条形的小动物不知从哪个角落跑了出来,它熟练地跳上桌子,当着众人的面,盘膝而坐,摆出了和神像一模一样的姿势。
林妈妈啊了一声:“就是它!”
听到林妈妈的惊呼,桌上的小动物扭了扭头,乌黑的小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
“那天我们还遇到了这只残疾的小松鼠!”
作者有话要说:黄鼠狼:你才残疾!你才是小松鼠!
第88章讨封被人喊作残疾小松鼠,黄鼠狼动作一顿,朝着林妈妈呲牙,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林成儒仔细地看了看桌上的小动物,小声对妈妈说:“妈,松鼠好像不长这样吧。”
林妈妈叹了口气:“所以它残疾啊。”
“……”
林成儒慢吞吞地说:“这貌似是只黄鼬。”
“就是黄鼠狼。”
林妈妈愣了愣,恍然道:“原来黄鼠狼长这样啊。”
下一秒,林爸爸突然转身,双眼无神地看着空气,没有焦距。
“你看它像不像人?”
林妈妈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眼睛一眨都不眨,倒吸一口气:“老林!你该不会瞎了吧?!”
桌上的黄鼠狼忍不下去了,尖叫一声,捡起散落的碎石子就往林妈妈和林爸爸的身上砸。
砸完它还不出气,跳下桌子,飞快地跑到他们面前,挥舞着爪子想要袭击。
司怀皱了皱眉,在黄鼠狼跳到林妈妈膝盖上的时候,侧身一抓,抓住了它的后颈肉。
黄鼠狼没料到这个人类动作如此敏捷。
它努力挥动着四肢,想要挠司怀,但后颈被抓着,它挠不到,更咬不了。
司怀正想找东西把它关起来,只见黄鼠狼停止挣扎,下身分泌出一道淡黄色液体。
不等司怀做出反应,淡黄色液体迅速气化,一股恶臭无比的气味在空中飘散开来。
不仅臭,还熏得人眼睛疼,头晕目眩。
司怀反射性松手,黄鼠狼一溜烟儿地跑了。
司怀差点被熏吐了,他眯着眼睛往外走。
微凉清香的气息迎面拂来,驱散了鼻腔里挥之不去的恶臭。
司怀低头,压在陆修之的肩颈窝,用力地呼吸。
“给我闻闻。”
陆修之握着他的手腕,领着他到室外,免得留在破庙里还要被熏。
陆修之身上的气息加上山林里的草木清香,缓了好一会儿,司怀总算缓过来了,眼睛还有些微微刺痛。
他眯着眼睛,见陆修之被臭气攻击后,依然神情如常,扭头看了看林家三口。
司怀离黄鼠狼最近,被熏得最厉害,林家三口比他稍微好一点,但也面色难看,隐隐作呕。
三人微微扭曲的脸和陆修之淡然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司怀忍不住问:“陆先生,你不觉得臭么?”
陆修之嗯了一声,缓缓说:“你很香。”
司怀怔了下,扯起领口闻了闻,什么都没闻到。
他不用香水,昨天晚上累得只冲了个凉,都没抹沐浴露。
司怀压低声音问:“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啊?”
“该不会是狐臭吧?”
陆修之:“……不是。”
司怀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转身走向林家三口。
林妈妈皱着眉,抱怨道:“那小松鼠、不是,黄鼠狼干嘛要挠我们?”
“我那天给它的苹果还是进口的呢。”
司怀:“应该是讨封失败。”
林妈妈迷惑:“什么讨封?”
司怀解释:“动物修行,修到一定程度会向人类讨封,灵性高的人,会听到黄鼠狼问话,问他像不像人。”
“如果回答像,那么它修行上会更上一个台阶。如果说不像或者直接驱赶辱骂,就会损失数十年的道行。”
林爸爸清醒过来,神色变了变。
他扭头对林妈妈说:“那天爬山,我听见你问我他像不像人。”
林妈妈连忙说:“我没有啊,你别冤枉人。”
林爸爸:“……”
“不管是不是你问的,我说了不像。”
林成儒恍然大悟:“所以那黄鼠狼心生怨念,想方设法的报复。”
司怀点了点头,对他们说:“它刚刚又失败了,应该更生气了。”
林妈妈紧张地问:“这可怎么办?”
“现在说它像人还来得及么?我都不知道有讨封这种事情……”
司怀扫了一圈周围,山林寂静,只有清脆的鸟叫声,落叶满地,看不出黄鼠狼往哪儿跑了。
“先回去。”
林妈妈小心翼翼地问:“可以直接走吗?”
“当然。”
司怀安慰道:“黄鼠狼报复心强,它肯定会气得再找上门的。”
林妈妈:“……”
丝毫没有被安慰到。
下山后,林妈妈担心黄鼠狼随时会溜进家里,着急忙慌地收拾出两个房间,一间给司怀和陆修之,一间给费秀绣。
虽然和司怀就在同一屋檐下,但林妈妈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司大师,万一黄鼠狼来了,然后又跑了怎么办?”
“您有没有什么术法对付它吗?”
司怀想了想:“你去买一些强力粘鼠板来。”
林妈妈点点头,有些好奇:“粘鼠板能施什么法?”
司怀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粘鼠。”
黄鼠狼,好歹带了个鼠字。
林妈妈沉默片刻,问道:“那黄鼠狼通人性,真的能粘住吗?”
司怀:“多买点。”
“粘网恢恢,疏而不漏。”
晚上,林妈妈买来了一堆粘鼠板,她把买来的粘鼠板铺在床边、床边,连厕所都没有放过,
众人在客厅灯等了一晚上,没有任何动静,便各自回房间睡觉。
顾忌到是在别人家,黄鼠狼随时可能出现,司怀没有裸睡,往陆修之身边挨了挨,蹭他身上的凉气。
两人手臂相贴,陆修之指尖一顿,抚上他的手臂。
沿着腕骨,缓缓向上,在司怀手臂上那道浅浅的疤上摩挲。
司怀有些痒,也抬手抠了抠他的手臂,笑道:“疤有什么好摸的。”
“你小时候,见什么义?勇什么为了?”
黑暗中,陆修之的嗓音似乎更低沉了几分。
司怀恍了恍神,没想到陆修之还记得他之前随口说的话。
这疤是见义勇为的勋章。
半晌,他慢吞吞地说:“扶老奶奶过马路。”
陆修之无奈:“扶老奶奶过马路怎么受伤的?”
司怀看着天花板,漫不经心地说:“扶完老奶奶,路边忽然窜出一只黄鼠狼,眼看着老奶奶要摔倒了,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扶着老奶奶,一脚踹向黄鼠狼,当时的状况那叫一个……”
胡说八道了一通,司怀打了个哈欠:“睡觉了,晚安。”
“晚安。”
凌晨,半梦半醒间,林妈妈的尖叫声响了起来。
司怀瞬间清醒,跑向主卧。
林爸爸赤着脚踩在粘鼠板上,似乎陷入了什么癔症,手舞足蹈,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着“你像人像人。”
“你比人还像人。”
林妈妈用羽毛球拍拍打被子,见司怀等人来了,喊道:“它来了!”
“我看见了。”
司怀撩起眼皮,林妈妈身后的床头柜上,站着一只直立的黄鼠狼。
“它在你后面。”
林妈妈僵了僵,缓慢扭头,见黄鼠狼冷冷地盯着自己,吓得扔掉羽毛球拍,躲到司怀背后。
司怀扫了眼主卧的窗户,是关着的,黄鼠狼看样子是从门进来的。
司怀乐了,扭头让林妈妈出去,顺便关上了房间门。
咔哒的锁门声一响,黄鼠狼意识到了什么,转头跑向窗户。
正要推窗户,司怀得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窗户锁着的,你跑不了了。”
黄鼠狼仰头,它知道窗户锁是什么。
它后腿发力,跳起来转动月牙锁。
它的动作很快,不等司怀走近便完成了,还回头挑衅地看了眼司怀。
黄鼠狼两只前爪按在玻璃上,用力一推。
窗户纹丝不动。
再推,依旧不动。
紧接着,司怀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我说锁着的你就信了?”
窗户本来没有锁,是黄鼠狼亲自锁的。
后颈肉再次被掐住,身体悬空,黄鼠狼的小眼睛睁大了一丝。
司怀从它的毛脸上看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司怀冷笑一声:“喜欢熏人是吧?”
他捡起一块粘鼠板,先粘到黄鼠狼屁股上,防止他再分泌臭液。
司怀推开门,拎着黄鼠狼往外走。
见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林妈妈连忙问道:“司大师,你要去哪儿?”
司怀:“厨房。”
睡眼朦胧的林成儒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扭头问:“妈,司大师要去哪儿?”
“厨房。”
林妈妈想了想,对儿子说:“我上网搜过黄鼠狼的事情,它的肉解毒止痛的功效。”
“司大师可能要给你爸解毒吧。”
主卧里,林爸爸慢慢清醒过来,身上贴满了黏腻的粘鼠板。
司怀拎着黄鼠狼走进厨房,找出晚饭喝剩下的鸡汤,开火小煮。
没过多久,空中泛起醇厚的鸡汤香。
林妈妈忍不住问:“司大师,您要煮黄鼠狼炖鸡吗?”
“会不会影响药性啊?”
黄鼠狼:???
司怀顿了顿,惊讶地看向林妈妈:“你想吃它?”
林妈妈茫然:“您、您不是想煮他吗?”
司怀沉默了会儿,实话实说:“我只是想馋死它。”
黄鼠狼:???
第89章失踪听见司怀的话,林妈妈也沉默了。
过了会儿,她干巴巴地夸道:“不愧是司大师,真有创意。”
司怀淡定地应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师鼠长技以制鼠。”
白天熏他,他也要熏回去。
司怀拎着黄鼠狼的后颈,靠近炖锅。
鸡肉浓郁的香味飘了过来,黄鼠狼瞪大眼睛,情不自禁地分泌口水。
很快,厨房的石英石台面上出现一小滩可疑水渍。
司怀拎了会儿,手有点酸,让林妈妈找了根绳子,把黄鼠狼五花大绑,周围铺满粘鼠板。
确定它跑不了,司怀活动活动手指,给自己舀了碗鸡汤喝。
黄鼠狼嘴边的可疑水渍更多了。
司怀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离天亮还早着。
林家三口站在厨房外,一个接一个的打哈欠。
见状,司怀也跟着打了个哈欠,他走出去,对几人说:“你们先睡,睡醒再说。”
林爸爸往厨房看了眼,声音十分疲惫:“去睡觉没关系吗?”
“它会不会又跑出来啊?”
司怀:“放心,它跑不了的。”
“厨房烧了都只会死在里面。”
林爸爸更不放心了:“厨房还会烧么?”
“……”
林妈妈困得厉害,推着他往房间走:“别废话了,司大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睡不着,”林成儒对司怀说,“我就在客厅看着吧,以免出现意外。”
司怀点点头,跟着陆修之回房间。
陆修之低声问:“你准备怎么做?”
司怀的脑子慢悠悠转了转:“准备睡觉。”
“……”
陆修之无奈地笑了声,抬手关灯。
一躺到床上,司怀又清醒了。
刚才快要吞噬他的那股困意,突然间消失不见。
他翻来覆去了一会儿,听见陆修之的声音:“睡不着么?”
司怀嗯了一声:“总觉得有件事忘做了。”
陆修之:“是……”
他话未说完,司怀的呼吸便凑了过来:“今天的晚安吻忘记了。”
司怀主动吻上去,本来只是想浅吻一下,促进睡眠。
没过几秒,陆修之便夺过了主动权,扫过口腔每一寸,缠住舌尖,用力吮吸。
司怀舒服的眯着眼睛,酥麻感顺着脊柱往下,他腰都有些软了。,
唇齿相撞,呼吸交缠。
差点亲出反应了,司怀才慢吞吞地停下来,喘着气说:“一天不亲,你技术更好了。”
陆修之没有说话,偏头再次含住他的唇,舔去他嘴角的银丝。
司怀眨了眨眼,对上陆修之幽暗的眸子。
陆修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呼吸比平时灼热了几分。
司怀想了想,又夸了一遍:“陆先生,你的吻技比牙刷还厉害,不,比电动牙刷还厉害。”
陆修之动作一顿:“……”
司怀还在叭叭叭地说:“深入口腔盲区,带来非凡体验,最重要的是持久,持久这个词贯穿了你一一唔。”
陆修之将他剩下的话堵在嘴里。
又是漫长的一吻,见司怀嘴唇动了动,似乎还要说话,陆修之轻轻咬了下他的唇瓣,嗓音低哑。
“还想不想睡觉了?”
司怀应了一声。
陆修之:“再不睡就不用睡了。”
哪种不用睡?
是他想象的那种吗?
司怀顿了顿,小声说:“我们还在别人家,不睡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
下一秒,他被陆修之抱紧怀里,感受到了对方滚烫的体温,意识到刚才那句话不只是说说的。
“晚安。”
司怀立马闭嘴。
…………
第二天上午,司怀起床,只见林妈妈站在厨房门口看黄鼠狼。
看了会儿,她走到费秀绣身边,认真地问:“你说我要不要再去买几只鸡?”
“这小半只鸡炖干了,黄鼠狼都馋不死。”
林成儒:“……”
费秀绣划了划手机:“现在超市都有外卖的,我买几只让他们送过来就行了。”
司怀沉默了会儿,走进厨房,把睡得正香的黄鼠狼拎到桌上。
黄鼠狼被熏了一晚上,绿豆大的眼睛里带上了疲倦,毛脸仿佛都沧桑了几分。
林爸爸看着它这副模样,有些不忍心。
他没有听说过动物讨封的说法,如果听说过,当时肯定会说像人。
黄鼠狼的那些报复行为大多是恶作剧,虽然对他造成了一些伤害,但也罪不至死。
林爸爸小声问道:“司大师,真的要杀了它么?”
“有没有其他办法啊?”
司怀:“……我没想着杀鼠。”
白天光线明亮,司怀清楚地看见黄鼠狼身上、脸上有几道白毛。
“它年纪应该挺大了。”
听到这句话,黄鼠狼看向司怀,毛脸惊讶。
这人类居然还有良心?
司怀继续说:“能施幻术,会上身,道行应该挺高的。”
他瞥了眼角落的神龛,问道:“你们要保家仙么?”
黄鼠狼:???
林家三口连讨封都没听说过,更别说保家仙了。
“保家仙是什么啊?”
司怀解释:“这种北方偏多,就是在家里供奉狐黄白柳灰五大仙,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
“供奉它们,助其修道,它们则会帮你们趋利避害。”
“不过这只黄鼠狼是欠你们的,我等会儿拟个合同,让他主动帮你们,不需要供奉。”
林家三口震惊了,一方面是因为保家仙的事情,另一方面,是因为司怀的措辞。
拟合同?拟什么合同?
司怀问道:“要么?”
林爸爸和林妈妈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林爸爸开口道:“它看起来是只野生黄鼠狼,家养养不惯的,还是让他回归自然吧。”
“至于您说的那个合同,就、就让他道个歉,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就行了。”
林妈妈点点头,附和道:“我还打算供奉咱们道天天尊的,做人要一心一意。”
司怀愣了会儿,抬手挠了挠黄鼠狼的头:“你还挺走运的。”
撞上一户好人家。
黄鼠狼也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南方不兴保家仙,它看见过太多同伴被人打死,所以逃到山里修行。
修行数年,卡在了瓶颈期,这才出来讨封。
它看林爸爸林妈妈面容和善,还在喂猴子,便凑了上去……
不用保家仙,就不需要合同了。
司怀问林成儒要了笔和A4纸,简单粗暴地写了几句话。
【我,黄鼠狼,对着道天天尊发誓,以后不会再报复林家人,只会帮助他们,如果违背承诺,被活活馋死,身死道消。】
不知道黄鼠狼认不认识字,司怀给它读了一遍。
“盖个爪印。”
梅花形爪印盖在白纸上,清风吹过,黄鼠狼感受到冥冥之中有某股力量在约束它。
它抬头盯着司怀。
司怀懒洋洋地说:“先道歉,就放你走。”
屁股上还粘着粘鼠板,黄鼠狼站不起来,只好艰难的晃了晃被绑起来的前肢,向林爸爸林妈妈道歉。
事情解决了,林妈妈不再害怕,反而觉得黄鼠狼有点可爱,见它一个劲儿地拜拜,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以后去爬山给你带只鸡腿吃。”
黄鼠狼顿了顿,伸出两个指头,比了个二。
司怀冷笑一声,居然还想要两只鸡腿?
林妈妈惊呼:“它还会比耶?”
司怀:“……”
黄鼠狼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司怀一眼,不敢再暗示,乖乖坐在桌上,任由林妈妈给自己解绑。
林爸爸担心黄鼠狼会吓到小区的人,亲自带它下楼。
林妈妈走到司怀身边:“司大师,这个邪教的塑像要怎么处理啊?”
这两天忙着黄鼠狼的事情,都没空处理神龛塑像。
“打碎扔了。”
司怀想了想,对她说:“可以先去报个警。”
“好的好的。”林妈妈连连点头。
忽地,沙发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司怀看了眼,是费秀绣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陈秘书。
“秀绣刚刚跟着老林下楼了,你帮她接了吧。”林妈妈说道。
司怀拿起手机,电话那端响起一道焦急的声音:
“秀姐,司总在您身边吗?”
“司总不在公司,也没有去预约好的医院,人联系不上……”第90章生日司怀撩起眼皮:“老司怎么了?”
听见男人的声音,电话那端安静了好一会儿,问道:“请问你是?”
“司怀,老弟司不在我们这边。”
陈秘书当然知道司怀是谁,连忙说:“司总这几天预约了好几家医院体检,今早私立医院的医生给我打电话,说司总没有去。”
“他也不在公司,电话一直打不通,我特地赶去了您家里,帮佣阿姨说司总一大早就出门了。”
司怀:“我知道了老司,你再找找看。”
“好的。”
挂掉电话,司怀用费秀绣的手机给司弘业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陆修之问:“怎么了?”
司怀:“老司好像失踪了。”
“小司,你说什么?!”
费秀绣急匆匆地跑进来,把超市外卖送的鸡扔到地上。
司怀复述了一遍陈秘书的话,费秀绣连忙给司弘业的专用司机打电话。
“老张,今天弘业让你……好的,我知道了。”
费秀绣收起手机,朝着司怀摇了摇头:“今天弘业没有让司机送他出门。”
“小司,弘业该不会出事吧?”
司怀掐了个决,皱了皱眉:“口舌是非,大凶。”
费秀绣心里咯噔一下:“老司该不会和人吵架,被套麻袋揍了一顿,昏迷在哪条小巷里吧!”
司怀想了想:“有可能。”
“老司那么喜欢哔哔,而且那老身子骨也跑不动。”
“先回商阳。”
…………
一个小时前
商阳
大公律师事务所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进大门,前台小姐连忙上前迎接,看见男人眼下的青黑,微微一愣,随即露出标准的笑容。
“司总,王律师已经在等您了。”
司弘业点头,跟着前台小姐走进电梯。
他刚拿起手机,屏幕上端跳出一条新的推送。
【幻听,可能不是精神类疾病,而是癌症……】
司弘业面无表情地划掉这条推送。
他知道这件事。
昨晚他查了一晚上的幻听原因,不是精神病,就是脑肿瘤。
司家没有精神病史,他的心理也非常健康。
脑肿瘤的可能性更高。
脑瘤大多数是恶性肿瘤。
这两天,他的幻听程度又加重几分,现在不是让他回头,而是问他生日是几月几日。
“叮咚——”
电梯门开了,司弘业收起手机,走进王律师的办公室。
王律师连忙让实习生离开。
亲自锁上门,王律师将桌上的文件递给司弘业。
他和司弘业合作多年,也称得上是朋友。
王律师忍不住问:“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立遗嘱?”
他以前和司弘业提过几次遗嘱的事情,每一次都被否决,说是还早。
司弘业叹了口气,对他说:“老王,我可能……时日无多了。”
“得趁着清醒的时候赶紧把这件事解决。”
王律师惊了:“怎、怎么会这样?”
“我看你身体很好啊,是不是误诊了?”
司弘业摇了摇头:“我心里有数。”
“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王律师面色凝重地点头。
司弘业关掉手机,拿起桌上的文件,仔细翻看。
他名下的资产很多,司氏集团、各种小公司的股份、海内外的房产、古董字画……
王律师把所有资产都分门别类,按照司弘业嘱咐的拟到遗嘱中。
“古董字画不用给司怀,他不懂这些,全都留给秀绣,米兰的房产也给秀绣,她有时候会去看时装秀……”
记下司弘业说的几个点,王律师追问道:“司氏的股份确定是司怀百分之五十,费秀绣百分之五吗?”
司弘业点头:“秀绣对经营公司不感兴趣。”
“司怀那小子有修之帮衬着,我能放下心。”
在事务所折腾了一早上的遗嘱。
司弘业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已经过了医院的预约时间。
他快步下楼,准备打车去医院。
司弘业还没来得及走到路边,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老道士,穿着深蓝色道袍,样子干瘦,手里还拿着个拂尘。
干瘦老道士挡在他面前,一甩拂尘:“先生,我掐指一算,你今日到此处来,是为了钱。”
干瘦老道士这两天一直在蹲司弘业,等到今天才终于等到机会上前说话,套出生辰八字。
司弘业看见道士就烦,神色不悦:“难不成还是为了你?”
“……”
干瘦老道士嘴角抽了抽,细细打量司弘业的面相。
过了会儿,他故作高深地说:“今日之日多烦忧。”
“不过先生你的面相极好,婚姻美满,身体健康,烦恼之事定然会随风而去。”
司弘业冷着脸说:“我看你随风而去了,算的一点都不准。”
他他妈的身体都癌症起步了,还说什么健康,胡言乱语!
“要不是我今天还有急事,你就等着被拘留吧!”
干瘦老道士铁青着脸,咬牙切齿:“你、你……’”
“话都说不利索就别出来卖弄了。”
司弘业瞪了他一眼,正要上车。
王律师急忙跑过来,喊道:“司总,你手机忘拿了。”
司弘业停下脚步,转身拿手机。
“哎,我这脑子……”
王律师脸色变了变,低声说:“我有个朋友是海外知名脑科医生。”
司弘业轻叹道:“等我去完医院再说吧。”
“好。”
司弘业接过手机,正眼都没有瞧干瘦老道士一眼,扬长而去。
干瘦老道士脸色更差了,要不是忌惮司弘业身上的法宝,他非得施法教训这老东西一顿!
余光瞥见一旁站着的王律师,想起两人方才熟稔的模样,他冷冷一笑,掏出一张符纸,掐诀念咒。
这个时间段,律师事务所门前没有其他人,干瘦老道士径直走到王律师面前。
符纸蹭到王律师的衣角,他身形一顿,双眼渐渐失去焦距。
干瘦老道士冷声问:“你可知道刚才那人的生辰八字?”
王律师木木地说:“记不清楚。”
“网上应该能查到。”
干瘦老道士面色一喜:“怎么查?”
王律师:“用手机查。”
干瘦老道士掏出自己的老年按键机,递给王律师:“快给我查。”
王律师低头,怔了好一会儿,从兜里拿出自己的智能机,打开浏览器搜索司氏集团总裁生日。
下一秒,浏览器跳出数条链接,第一条便标红了生日的数字。
干瘦老道士一把夺过手机,仔细浏览。
这是去年下半年的新闻,司弘业在生日前夕找回走丢多年的儿子,生日宴会办的很大,邀请了各界的人。
稿子是财经报的记者参加完宴会写的,上面还附有司弘业过生日的照片。
看完全文,干瘦老道士心底的疑虑消失,阴沉一笑:“司伟业,想不到这记者会公布你的生日罢!”
虽然没有具体时辰,但日期、姓名、再加住址,足够师兄施法了。
…………
从焦昌市到商阳市的飞机只需要飞两个小时,但安检耗费了不少时间,费秀绣走出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她坐上车,陈秘书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费姐,司总手机开机了。”
“他正在去市人民医院的路上。”
费秀绣焦急地问:“他伤的严重吗?”
陈秘书支支吾吾地说:“这、这司总不让我说……”
费秀绣追问:“你只要告诉我他有没有生命危险就行了。”
陈秘书不敢说,司总刚刚打电话让她找脑瘤专科医生。
脑瘤的话,肯定有生命危险啊!
听见她紧张的呼吸声,费秀绣沉着脸说:“我知道了。”
费秀绣挂掉手机,深呼吸了会儿,扭头对司怀说:“小司,你爸可能快不行了。”
“你做好心理准备。”
第91章幻觉司怀愣了会儿,问道:“不行的意思是他快死了吗?”
费秀绣紧紧攥着手机,艰难地点了点头。
司怀皱眉,不应该啊。
老司是长命百岁的面相。
他问道:“电话打通了吗?”
“对,老司现在在医院,”费秀绣呼出一口气,慢慢说,“陈秘书说有生命危险。”
司怀哦了一声:“在医院就是还没死。”
“你放心,老司死不了的。”
费秀绣忍不住哽咽了一声:“要是残疾了怎么办?”
“残疾了他就是弱势群体,那我以后不是不能凶他了么……”
“如果变成植物人的话,我骂他不是听不见了么……”
费秀绣坐在副驾驶上,一边擦眼泪一边小声嘀咕。
司怀第一次见到她哭,费秀绣哭的时候也和妈妈完全不一样,带有自己的性格,不会怨天尤人。
出租车司机小心翼翼地关掉音乐,费秀绣的抽泣声愈发清晰。
司怀恍了恍神,有一刹那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耳边是不断的哭声。
“不会有事的。”
陆修之的声音响起,冰凉的气息拉回了司怀纷飞的思绪。
司怀嗯了一声,脑袋歪了歪,抵在陆修之的肩上。
出租车司机一路踩着油门,抄了几条近道,原本两个小时的车程,缩短到一个小时。
费秀绣急匆匆地跑进去住院区,司怀走了两步,在医院内部的水果店买了个果篮,才慢吞吞地跟上去。
病房
司弘业刚刚换好病号服,走到窗边,想打开窗户透透气,忽然发现窗户只能开一条缝。
司弘业赞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
免得他精神混乱的时候跳窗。
他俯瞰打量医院的风景,这家私立医院的绿化面积很大,住院区带有小公园,供病人们散心修养。
医院也没有他想象的这么糟糕……
“司弘业!”
病房门猛地被推开,司弘业转身,只见费秀绣、司怀、陆修之三人走了进来。
费秀绣上下打量司弘业,见他手脚健全,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只是眼下有些青黑,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费秀绣深吸一口气,咆哮道:“你他妈没有挨揍?!”
司弘业:“???”
“我为什么会挨揍?”
费秀绣咬牙切齿地问:“那你怎么无缘无故来医院?!”
“不是被揍了么?!”
“……”
司弘业:“我就是来体检。”
费秀绣一脸狐疑:“体检为什么要住院?!”
她知道司弘业不喜欢医院,以前让他来做体检死活不肯。
司弘业:“准备把这些年错过的体检都补回来,项目有点多。”
“医生建议住院,可以检查的快一点。”
另一方面,他还能提前适应一下未来的住院日子。
这话司弘业不会告诉费秀绣,他准备再瞒她一段时间,等所有事情都处理完……
司弘业幽幽地叹了口气,反问道:“你不是说要在小姨家住几天么?”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费秀绣面无表情:“因为有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司弘业:“……”
司怀坐在椅子上,从果篮里拿出苹果啃了起来。
老司没事,这果篮就不给他了。
费秀绣坐到司怀边上,喝了一整杯水,勉强冷静下来。
她小声问:“小司,你不是说大凶么?”
“该不会是体检查出什么绝症了吧?”
司怀扫了眼司弘业的面相:“无病无伤,忧虑过重。”
忧虑?
费秀绣有些纳闷:“公司最近很顺利,我们走之前也好好的。”
“他能忧虑什么啊?”
司怀随口道:“年纪大了就爱胡思乱想吧。”
不一会儿,护士拿着单子来:“司弘业先生,该去检查了。”
司弘业点点头,见司怀站了起来,他冷哼一声:“不就是个体检,不用陪着。”
司怀瞥了他一眼,实话实说:“没打算陪你,准备走了。”
他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拿走桌上的果篮。
司弘业:“……这不是给我买的么?”
司怀:“好好查查脑子吧。”
司弘业:“……”
看司怀头也不回地离开,司弘业低声骂了句:“臭小子。”
走出病房,司弘业拨通陈秘书的电话:“周四下午的会议推迟。”
“司怀回来了,这两天你把公司的资料整理一下,然后给司怀请个假,到时候让他和修之来公司……”
司怀和陆修之回到陆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院子有几个上完香的香客在聊天:
“你们有没有发现咱们天尊的香炉特别干净啊?”
“我也发现了,一个不留神它就变干净了。”
“对啊,我昨天看了一整天,没有人去擦。”
“这都想不明白?咱们天尊显灵了!”
“真是个爱干净,讲卫生的天尊啊。”
…………
司怀沉默了会儿,朝着香客们点头示意。
他径直走到祖师爷牌位前,拿出小马扎刚坐下,小青便飘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司怀!你回来了!”
司怀笑道:“小青这两天肯定很乖。”
“这些香客都在夸你。”
小青骄傲地挺起小胸膛。
司怀把果篮递给他:“这是奖励给小青的。”
小青欢呼一声,大口吃了起来。
司怀坐在他边上,完全挡住了他的身影,不远处的香客们没有发现果篮里的水果越来越少。
司怀给祖师爷上了香,慢悠悠地汇报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我觉得是时候扩大版图,走出商阳了,不能让焦昌市的人们都被邪教蒙蔽,我们道天观拯救人民于水火之中!”
说完,香的火焰噼里啪啦燃了一会儿,淡青色的烟缓缓飘向司怀鼻尖。
司怀接连打了两个喷嚏,烟依旧飘了过来。
他偏了偏头,只见烟雾直直地飘向身后的司家。
司怀盯着看了会儿,想起卜算的大凶。
“邪教难不成想搞老司?”
一阵清风拂过,青烟缓缓消失。
司怀犹豫片刻,点开费秀绣的微信:【平安符还有么?】
费秀绣应该正在玩手机,秒回:【有的,怎么了?】
司怀飞快地打字:【给老司备上。】
费秀绣:【他一直贴身带着的。】
司怀愣了愣:【他居然愿意?】
费秀绣:【他不知道。】
司怀收起手机,老司知不知道无所谓,带着就行了。
…………
商阳市某个酒店
干瘦老道士锁上门,献宝似的把手中的智能机递给单眼皮道士:“师兄。”
“我知道司伟业的生日了。”
他兴冲冲地说:“现在的人居然把自己的各种信息都公布在网络上!”
“真是愚蠢至极!”
单眼皮道士低头,第一眼便看到屏幕上的三个大字——司弘业。
“司弘业?”
干瘦老道士连忙说:“这应该和董大山一样,是对外的假名。”
“家里人喊得才是真名。”
单眼皮道士问道:“你说现在的人会把信息公布在网络上?”
干瘦老道士点头,戳了戳手机屏幕,点开一条链接:“对。”
“这是司伟业公司的地址,甚至连楼层号都有!”
“你找找有没有道天观的信息。”单眼皮道士说道。
干瘦老道士伸出一根手指,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敲着键盘,几分钟后,成功输入道天观三个字。
他惊道:“好多!”
“网络果然是个好东西!”
干瘦老道士猛地顿住,激动地说:“师兄,居然还有人上传道天观观主的课表!”
“我们岂不是掌握了那小子一部分的行踪!”
单眼皮道士看着手机,沉思良久:“你去打印司伟业的照片,不管他叫司伟业还是司弘业。”
“照片不会出错。”
他冷笑一声:“我要让破坏六道观计划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上课的时候得知父亲在公司死亡的消息,一定会很惊喜吧……”
干瘦老道士阴恻恻地说:“师兄,一定要好好折磨司伟业这个老东西,生前折磨,死后我亲自去拘魂。”
两天后
司弘业体检结束出院,他不敢看体检结果,把文件袋缩在书房柜子里,直接去公司。
总裁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司弘业问陈秘书:“司怀没来还是不愿意来?”
陈秘书打了通电话,确认后回道:“司机已经接到人了,大概再过半个小时就到了。”
司弘业嗯了一声,转身走向厕所。
迈进厕所的刹那,灯光忽地暗下去,灯泡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声,温度陡然降了几度。
司弘业皱了皱眉,走到盥洗台边,拧开水龙头。
水没有出来,水管发出沉闷的响声,咚咚咚的震着,似乎敲在人的心上。
司弘业脸色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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