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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跟着两列配甲兵士,整齐归一,踏定的脚步声震颤人心。
百姓们望着他们,目光炽热,满含崇敬。
程米甚至看到有人对着他们又拜又叩首,嘴里喃喃,周围人诚惶诚恐的模样映射入他的内心,丢下了一颗种子。
那一瞬,程米忽然明白了什麽,读书无用,只有变得比所有人强大才可令人畏惧臣服,才能做到不被人欺负。
第 61 章
谢南洲讲完这些,顿觉心里轻松了不少。
可他仍是心有提防,话没讲全了,那些杀人的事都被他刻意模糊了去,留下的只有他惨痛可怜的过去,足以令听者心碎。
“先生总是劝我读书,可知世人对读书人只有敬,没有畏,只有让他们彻底害怕,才能不受人欺负。”
恍惚间,双手仿佛又再次浸满血腥,那种强烈到作呕的感觉在腹中翻涌,谢南洲难以忍受,使劲掐着掌心忍耐。
沾上的血可以擦掉,可有些事实抹不去。
他早不是可以躺在姑姑怀里,开怀大笑的小孩子了。
世上无人能护他,他能求的,唯有自己。
等他好容易缓过来,却未听见对面有所反应,谢南洲不解,以为按照他的性子,怎麽也会为自己的经历而触动。
他掀起眼皮。
乌篷船下,夜色昏沉,银河一般的湖照不亮男人脸上的表情。
他在想什麽?
谢南洲一时好奇,明明谢员外还未听过自己的故事都会为自己伤怀,觉得自己可怜。
可这人为何一言不发?
正想着,膝头上落下来只手,掌心松松盖着,“南洲,你……想吃什麽吗?”
谢南洲不明其意,“此时已晚,不是吃—”
“我们去街上逛逛吧!”盖在膝头的手掌一紧,他凑过来,抓起谢南洲的手,喊停了船家。
谢南洲被他抓着,急匆匆上了岸,他不知怎的了,大步沿街快走,扯着谢南洲的手不知轻重,弄得他有些痛。
“先生?你要做什麽?”
他不说话,兀自指着街边一个个小摊,“纸鸢,你喜欢吗?”
不等谢南洲拒绝,他已到卖纸鸢的小摊前停下,抓了最大最漂亮的一个,火速付了钱,回身塞给谢南洲。
“让我想想。”他自言自语着,脑袋望向下一个摊位,卖的是泥人。
随后谢南洲怀里就多了个兔子形状的泥人,可他还不肯停歇,沿着街,在每一个小摊前停留,买下一些在谢南洲眼里根本不是很需要的东西。
最后手里的东西已经多得放不下了,谢南洲强挣开他的手,“先生!”
男人站住脚,慢慢的,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转回头。
街上掌着灯,无比亮堂,同样映亮了他的脸。
谢南洲本来满腹的怨念在触及他脸上的悲切时,一瞬烟消云散。
只见他双唇蠕动,话音轻得像风,贴耳便散,“还喜欢什麽,我都给你买。”
谢南洲拒绝的话梗在喉咙中,再说不出。对着那样一双悲伤的眸子,他没办法再伤他的心了。
默默把怀中他买来的东西抱紧了些,小声说:“……我想吃葡萄。”
葡萄价高,加之难以保鲜,价格便又翻一轮。
景和刚刚度过饑荒,百废待兴,别说葡萄,便是寻常的水果都很难见。
但谢梓清不肯放弃,誓要找到一颗。
也好在他举子身份尊贵,认识不少达官贵人,在街上碰见了,听他说想吃葡萄,立刻就吩咐小厮从马车里带着的冰鑒里取出一小串。
谢梓清开心了,忙将它捧给等在一旁的谢南洲。
彼时夜色已深,街上行人三两,都在赶着回家。
谢梓清二人立在间已经闭业的铺子前,周围堆着的全是他买来送给谢南洲的东西。
谢南洲其实早尝过葡萄的滋味,谢员外对他很好,只要得了珍稀的东西都先分给自己吃。
是以这原先只是听姑姑提起过的东西,如今他也已经知道滋味是何。
他说想吃,倒也不是真的想吃,只是怀念起姑姑,记得她喜欢吃葡萄。
知道这小串来之不易,谢南洲掏出帕子,仔细把手擦了,才去摘那枝上的一小个葡萄。
谢梓清就蹲在他旁边,认真瞧着他动作,目光凝在他的脸上,久久未转。
忽然眼前递来颗圆润饱满的葡萄,谢梓清下意识摇了摇头,“你吃。”
就像舍不得吃喝的爹娘,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孩子。
谢南洲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真正的笑容,“还有很多呢,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怕他还是不肯,又故意说:“要是我一个人吃,先生在旁边看着,那我吃的不舒服,还不如不吃。”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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