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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这幅画面像针一样刺进谢南洲的心里,他一把将人揽入怀里,拍着他的后背,安抚说:“没事了没事了,我在,我在……”

怀里的人哆嗦着,渐渐停住了尖叫声,再开口,嗓音沙哑难听,“南、南洲吗?”

谢南洲心口更痛,“嗯”了声,又觉得不够,说:“是南洲,南洲就在这里,先生别怕。”

怀里一阵挣动,谢南洲感受到,立刻放开了手。

垂下眼,月光冷凄,铺满了他的脸,他仰着头,黑发泼墨,包裹着他失色的面庞,眼里失去光彩,苍白的像是即刻就要随着月华散去。

“是……梦吗?”

谢梓清眼珠颤抖着发问,目光凝在谢南洲的脸上。

在地牢里每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都能梦见谢南洲,可一睁眼,人又不见了。

他担心这只是他的梦,那样梦醒之后,又是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黑暗,像浪潮裹挟着他,叫他喘不过来气。

他不要!不能醒过来!

谢梓清听见他的呢喃,看他无助地捂住耳朵,知道他是陷在幻觉里了,立刻坐下来,温声将他从里面带出来,“先生,看我,我还在这里,是真的。”

他拉住他的手,触碰在自己的脸上。

曾几何时,他是多讨厌别人的触碰,这里面同样包含眼前的先生。

可现在一点都不讨厌了,只要先生想,他可以触碰自己任何地方。

谢梓清感受到掌心下的温暖,转眼看去,泪水涟涟,模糊了人脸。

可温度是真的,是在梦里没有过的。

他哽咽一声,知道自己终于得救了,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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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之后,谢梓清就恢複得很快了,只是那时的崴伤未彻底好转,又在狱里挨了一遭,便留下了伤疾。

老大夫来看过也说没办法再修複,日后可能就要跛着了。

谢梓清看得开,跛着无所谓,还能走就好。

可这事放在谢南洲眼里,就像在心底落了个疤,每次看到先生一瘸一拐的走路,都要被揭开一次,淌过鲜血。

不过另有一件事,更让谢南洲担心。

他意外的发现自先生苏醒之后,变得极为畏黑,入夜后屋子里一定要点着灯。

哪怕睡下去,都会因为灯灭了而骤然苏醒。

谢南洲也有意无意地问过,在狱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可谢梓清都会刻意绕开这个话题,避而不谈,很是不想提起这段回忆。

每次入夜,谢南洲为他点起满屋的烛火,离开之际,眼看他坐在床上与自己挥手道别,可抓着被子的手却在无意识地发抖。

看在谢南洲眼里,心髒一阵刺痛,酸疼得像是阴雨天会痒的疤痕,疼到了骨头缝里。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以他害怕一个人睡为由,找借口陪先生一起。

而每次先生的反应也很有趣,先是一惊,随后松了口气似地松开手指,故作轻松地揶揄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怕一个人睡?”

说完,又把身体往里一挪,腾出大半个地方,用手拍拍,“过来吧,下不为例。”

他说着下不为例,然后每个晚上谢南洲提起来,他都会答应。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来年八月的院试前。

期间谢南洲先后通过了二月的县市,四月的府试,只等八月到河间府参加最后这一场院试,只要通过,便可成为秀才。

那样他在这里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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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夏,景和繁荣昌盛,再不见去年败相。

谢梓清坐着马车,路经自己的坟前,瞧见前头摆满了贡品,都是景和百姓放的。

这一年不仅谢南洲步步前进,就连当初金顺昌的案子也沉冤得雪。

也就是谢梓清这一死,彻底激发了民怨。

金顺昌被押解回京的时候,身后跟了无数景和百姓,一路阵势极大,最后到了顺天。

圣上耳闻此事,震撼之下,命专人彻查,才知一切不过是有心人的故意之举,一经查明后立刻还了金顺昌清白,又惩治了处理此事的监察御史。

看似皆大欢喜的结局,可在衆人眼里,无辜的解先生是真真正正地被害死了。

百姓们心痛纷纷,总会去祭拜,到了祭日还会多放些贡品。

谢梓清一开始还觉得很奇妙,毕竟他没真死,后来有一次出来时无意间看到王武在坟前哭诉,说他沉冤得雪,说他终于可以清清白白地走了。

谢梓清大为触动,才终于有了点自己已死的实感,也才发现还是有人惦记着自己的。

不过死了就是死了,如今即便出门也要戴帏帽,这样一瘸一拐地走在路上,倒还真没人认得出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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