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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梓清怔忪着眨眨眼,长睫不堪重负,滚落下泪珠,滴在纪瑾年被血染红的脸上,淡去了一处的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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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府大门,谢南洲迈出门来,身后心腹紧随其后,说着,“大人,明子实说私铸兵刃一事为二皇子授意,那在白羊城的刺杀会不会也是他为了阻止大人所干下的。”
谢南洲站定在门前,没什麽表情地反问,“他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可……他讲得挺清楚的,说是之前便有人主动上门与他做这笔生意,明子实一开始不敢应下。直到那人表露身份,腰牌清清楚楚写的是二殿下,后来又接连帮明子实牵线搭桥,让儿子娶了杨知州之女,女儿嫁给了崔总督之子。明子实看了这些,总算信了,才答应了这笔险之又险的生意。”
心腹把刚才明子实的话複述一遍,打心里认为这些话听起来没有任何疑点和疏漏。
“另外大人,这次矿场劫杀,明子实说二皇子的人提前就给递了消息,才让他能在铁匠家附近安排人手,故意请君入瓮。而且他还见过那送信的人,遮了面,声音听起来虽不是地地道道的顺天人,不过相差不多。除此之外,那人明确点明了是二皇子派他过来处理此事的。”
“听了这些,你认为是晏怀谦在广造兵器,联合北境军队和要员,企图谋逆?”
心腹被他的问话搞得有些迷惑,“难道不是吗?”
谢南洲没有回答,望着夜色,眸光沉沉,“你也这麽认为,那麽百官同样会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正此时,忽有一人奔入,闪身至谢南洲面前,“大人,不好了。”
谢南洲分神看去,“何事?”
“大人让我盯着纪瑾年的动向,可就在刚刚,他突然……”那暗卫紧张地低下头,不想说,却也不得不道出实情,“中毒身亡了。”
谢南洲眉心蹙起,罕见的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死了?”
这话像是寻常的疑问,可立在他跟前的暗卫心中一坠,吞口气,才道:“是,他晚间与谢大人一道出去,走至城南时,突然呕血……死了。”
“谢梓清……”谢南洲低喃,皱紧的眉心始终未有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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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梓清抱着尚有余温的人,呆滞许久,方有所动作,轻轻擡了下脑袋。
他这一动,吓坏了围观的一衆百姓。
在街上突然看到有人吐血身亡,好奇心驱使他们聚集,想看看到底是个什麽情况,可一看人动了,他们又都做了鸟兽状,四散而逃。
谢梓清甚至还来不及张口挽留,身边就一个人都没了,剩下冷凄的夜色将他淹没。
没有人帮忙,他一个人要如何妥善处理纪瑾年的尸首,总不能放他在这里孤独地等待着。
一时脑子乱极,万千思绪混沌在一处,弄得整个人都呆呆傻傻的。
谢南洲到来时,心里的第一想法便是如此。
见他满身血污,脸上手上,像宣纸上晕开的墨点,到处都是,狼狈得像被人丢弃在路旁的小狗。
谢南洲踏着夜色朝他走去,他似乎听到声音,擡头望来,眼里充斥着懵怔无措,仿佛人在这一刻已经癡傻了,只剩下具能动的肉身,而灵魂早已消散。
看得谢南洲心中微怔,那种怜悯心疼的感觉複现,反複抽扯心髒,痛得人难以呼吸。
谢梓清看清月下来人,动蕩不休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只是烫人的泪水却重新盈满眼眶,沖刷着他好不容易筑建起来的僞装。
“南……”话一出口,声线就哽咽了,泪水夺眶,串成雨线,他再无法强撑镇定,在谢南洲面前卸下了一切心防与僞装。
“南洲,纪瑾年死了,他……死在我面前,我、我……我没办法,我救不了他……”
倾泻的泪如瓢泼大雨般,他哭到难以自抑,泼了满脸,宣洩出所有被勉力隐藏的不安,内疚与凄惶。
谢南洲指尖蜷缩,见他落泪,心便如刀绞一般,他不忍,也不愿见他如此痛苦,本意只是想来看看纪瑾年因何而死,可现在他的心只想走近他,将人揽入怀中。
这一想法出现的时候,谢南洲怅然惊住,他竟会出现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想法,立刻紧掐指尖,试图抵抗自己的心。
可在他又一声“南洲”过后,谢南洲终是压不住,迈开步子,步步靠近。
谢梓清哭花了双眼,只觉悲伤在身体里横沖直撞,原来无能为力的滋味是这样,原来被迫看着他死去的感觉是如此的痛,那当时的南洲是不是也如此绝望自责。
谢梓清无法原谅自己,在这一刻终于切身体会到当时的自己有多自私,又对谢南洲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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