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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朵烟花升空绽放,绚烂多姿。

周芸书将手中最后一把谷子撒尽,仰头看着,眸光微闪,良久才道:“你瞧,这烟花多美。”

尤其是映衬着今夜的月色,美的不似凡间之物。

她端起一旁的酒壶倒上一钟酒,随即泼洒在地下,声音在漫天的炮仗烟火声中显得模糊不清:

“太妃走好,您稍等片刻,很快就会有一群人去陪您,您不必担心黄泉路上会寂寞。”

说罢随手将酒盅交给彩鹮,拢了拢身上的狐裘,“走吧。”

转声轻脚下了阁楼,楼梯‘吱呀吱呀’的响,应和着身后绽放的烟花,最后同漆黑的夜色一起,归于无边寂静。

-

刚过年关,上京各家大多都在走亲戚串门子,一眼望去,沿街两道红彤彤的春联尤为显眼,街上到处张着彩灯,一派喜气洋洋。

一家丁打扮的人骑马上前,擡臂敲了下车厢,对探出头来的妇人清喝道:“请夫人回车里去。”

苗春柳被他低声一吼,不由讪讪落下车帘,窝在马车角落里使劲搓了搓冰冷的手。

秦升捂住怀中正在熟睡儿子的耳朵,小声道:“娘子,还是老实些吧,这些人咱们可惹不起。”

苗春柳也知道这个道理,但连日来如囚徒般的生活到底叫她心中憋闷。

他们夫妻二人和孩子原本生活得好好的,偏几个月前来了一个面容白净的青年,问过他们身份后,便不知从哪里招了一群人,硬生生将他们塞进马车,一路往这北边拉。

原先还以为是土匪绑人,所图不过银钱,可这一路上两人几番试探,发现人家并不稀罕他们那几两银子,搬出父亲的官身吓唬,人家也同没听见一般,照样一点不买账。

两人没了法子,战战兢兢了好些时日,发现那些人对他们并无恶意,加上他们只不许夫妻两人和孩子露面,别的一应吃穿用度皆不曾短缺,如此,一颗提着的心方稍稍放下。

只不过......

苗春柳凑到丈夫身边小声道:“除了咱们,他们好像还抓了旁人?他们到底想做什麽?”

“嘘。”秦升示意她禁声,“娘子,我瞧他们并非寻常人物,尤其是为首的那个,只怕是......”

他擡手指了指天。

“你是说他是宫——”苗春柳没说完,已经被秦升捂住嘴。

在他松开之后,苗春柳方才低声道:“你怎麽瞧出来的?”

秦升摇着孩子笑,“娘子忘了我从前是干什麽的?”

那人虽表现得与寻常男子无异,但秦升一眼便能瞧出他的不同来。

苗春柳点头,思索良久,“既是宫里的人,来寻我们,能做什麽?”

“许是关姑娘的主意,她如今不是做了贵妃?多半是她想见咱们。”

秦升的猜测也有些道理,可苗春柳却摇了摇头:

“红鱼那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心里有着小官人,怎麽可能嫁给别人,别说是皇帝,便说是玉皇大帝她也不稀罕,再说,那贵妃要当真是她,怎麽可能不给咱们写个信,说明缘由?要我说,那贵妃多半是有人冒认了她的身份,是个西贝货。”

那便奇了,秦升:“那能是谁?”

苗春柳叹气:“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咱们什麽事都没犯,总不能把咱们押进昭狱里去。”

马车晃晃悠悠,随着喧闹声渐渐消失,外头仿佛只剩下细细碎碎的马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

有人猛地掀起车帘,道:“下来吧,贵人要见你们。”

贵人?

苗春柳和秦升互望一眼,相继下了马车。

他们未曾料到,这个贵人,当真是红鱼。

她着一身素白袄子,正坐在宫里院墙边,看着几株不知是什麽的东西发呆,领他们进去的小火者唤了好一会儿才将她唤回神来。

距离上回见面,已然过去了六七个年头,她已然从一个少女抽条成一个年轻贵妇,变化太大,苗春柳一时竟没有认出来她。

她神色亦像是有些意外,看了他们夫妻二人半晌,方才回过神来,裂开嘴角,猛地从杌子上站起,向他们跑去。

那一刻,苗春柳仿佛又瞧见了当年那个风风火火的小姑娘,眼睛里即刻一片通红,扑过去。

“红——”意识到她如今的身份,苗春柳连忙改口:“贵妃娘娘......”

红鱼紧紧握住她的手,将脑袋埋进她脖颈里,苗春柳只觉颈间一凉,下意识拍她的后背,像多年前那样哄她:

“别哭别哭,若是受了委屈,便同我说,我帮你出气。”

她这声安慰又将红鱼拉回从前,她更加紧地抱住苗春柳,摇了摇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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