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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既笙垂眼,他知道,她必定是不喜欢的。
他本就不善吹箫,这首曲子是在七年前学的,这七年之间,他脑海中全然没有这首曲子的影子,如今突然吹来,本就十分生疏。
更何况......萧既笙摸了摸那管短萧。
这箫被他踩得四分五裂,已经瞧不出原本摸样,即便请宫中能工巧匠加紧修複,也再回不到最初摸样。
就像她同他一样。
他躺在红鱼身边,碰了碰红鱼的手,像是想到什麽,手又缩了回来。
“抱歉,我的手太凉,冰着你了。”
红鱼的脸色发青,身上的尸斑愈发明显,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萧既笙一点点将脑袋凑过去,声音轻得像是飘在空中:
“我把事情都安排好了,飞琼有人照顾,你父母的坟,修缮了一遍,会有人时时前去祭拜,你不喜欢宫里,咱们便不葬在皇陵,寻一处青山绿水,就咱们两个,好不好?”
红鱼静静躺在那里,一声不吭。
萧既笙不敢看她,只能将脑袋埋在她脖颈处,喃喃道: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等到了地下,你打我骂我都好,只是别不理我,好吗?”
棺外的烛火被风吹得不住晃动,明了又灭,灭了又明,西洋钟‘滴答滴答’响着,像是没有尽头。
“别不理我,我受不了......”
他的声音极轻,从棺材里飘出来,隐没在半空中,飘散不见。
殿外,一名小火者缩着手往外走,被迎面走来的宋淳一和王玄撞见。
宋淳一:“陛下如何?”
小火者连忙躬身行礼,“回公公,陛下还好,瞧着精神头比昨日好了许多,同奴婢说了好些话呢。”
宋淳一点头,“陛下可愿意见御医?”
说到这个,小火者喜笑颜开,“奴婢给公公道喜,给指挥使道喜,给咱大夏道喜,陛下叫奴婢明日一早喊御医过去呢。”
闻听此言,宋淳一和王玄显然都松一口气。
那日陛下受那样重的伤,还吐了血,却一直不愿医治,就像太医说的,再拖下去,怕是会出大事,如今陛下主动求医,自然是一件幸事。
“去吧。”宋淳一摆手。
小火者转头离去,然而刚走几步,便被王玄唤住,小火者不明所以:“指挥使有何吩咐?”
王玄动了动鼻子,问:“你怎麽一身酒气,在宫中当差,吃酒可不成。”
宋淳一蹙了眉,那小火者见状,连忙跪下辩解道:
“公公恕罪,奴婢身上的酒味儿并非是自己的,方才陛下说,想要喝酒,奴婢便去御膳房搬了一坛金华酒过去,许是搬运之时不小心,这才沾染了酒气......”
话未说完,宋淳一脸色已经大变,“什麽?”
小火者以为他不相信自己,便磕头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有御膳房的阿千可以作证呃——”
宋淳一一把揪住他衣领,“多久了?”
小火者从未见过宋淳一如此惊慌的摸样,战战兢兢:“什,什麽多久?”
“我问你,从你送金华酒进乾清宫,多久了!”宋淳一额头冒出细汗。
小火者:“大,大约一炷香的时间。”
宋淳一猛地松开他,叫上王玄,直直往乾清宫跑去。
他们到时,灵堂之上,已经不见萧既笙的身影,王玄提起棺椁前的酒坛,里头空空如也。
“宋公公,陛下将酒全喝完了。”
宋淳一闻言,一颗心直往下坠。
旁人不清楚,可他却是知道的,酒对旁人来说只是消遣之物,可对萧既笙来说,无异于穿肠毒药!
他不知道萧既笙只是单纯想借酒消愁,还是想不开了想去陪关娘子,但无论是哪种,都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陛下——!”
两人将殿内翻遍,还是没找到人。
王玄偏头瞧了下殿内停放的棺材,轻声道:“不会是在这里边?可......”
可这棺材已经被长生钉钉死了,陛下是怎麽进去的?
宋淳一闻言,瞧向那口漆黑色的棺材,只觉得一颗心不断往下坠。
他出了殿,打眼扫过四周,只见不远处有个宫人在打哈欠,他问:“方才你进过殿没有。”
那宫人打起精神,老实点头,“陛下半个时辰前叫奴婢进去将棺材钉上。”
说来也怪,这样的事本不该他干,陛下却偏偏唤他,更奇怪的是,这样一件小事,陛下还特意写了圣旨给他,叫他心中纳闷了好一阵子。
宋淳一的脸色已经不能叫难看来形容,他一把揪住宫人:
“把起钉子的羊角锤拿来!快去!”
等棺材上的长生钉被全部拔掉,宋淳一和王玄迫不及待推开棺材板。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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