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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然长大,是个成年男人,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对待姐姐,况两人多年不见,如今久别重逢,姐姐对他的关怀也许尚不适应,他这样莽撞,恐会惹得她不快。
平日里他是最守男女大防之人,如今这样一副情形,不由得一张脸迅速红成一片,赶忙将手缩回,目光瞥向别处,只留一个侧脸给红鱼:
“抱歉,都是我的过错。”
他这一连串的举动倒叫红鱼有些摸不着头脑,想着这些年没见,他对自己有些许生疏也是情有可原,因此也没在意,打算在山上待会儿,休息片刻再下去,那边秦岩却已经搁下背篓要来背她。
红鱼张了张口,不想打击他,可他才几岁,能背得动自己?说着就要拧着他耳朵,把他提溜到一边去。
“我来吧。”
一转头,严钰已经在秦岩身侧蹲了下来。
秦岩瞪大了双眼。
严钰颇有些不自在的模样,但还是向两人认真解释:
“我力气大,而且一会儿天快黑了,再不回去,又不知召出林子里什麽东西来。”
入了夜,山林里的野兽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蹲在那里许久,见久久未曾得到回应,以为是自己唐突到红鱼,便想着改主意自己快脚到山下喊人上来,正要起身,忽觉背上一沉,紧接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萦绕上鼻尖。
他微怔,好一会儿,方才收拾好心绪站起,郑重将身上人的双膝分别握拳勾住,向山下走去。
秦岩在身后张大嘴看着,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他这是.....
失宠了?
这个除了一张脸之外一无是处的书呆子到底是何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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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则严钰此刻在秦岩眼中一无是处,但索性他亦承认,这人倒他还有些良心,没在光天化日下当着衆人将红鱼背上船去,而是在离河岸不远处将红鱼放下,自己另雇一船护送他们回去。
秦岩磕着红鱼剩下的瓜子,不高兴嘟囔着,“假正经。”
红鱼抓一把瓜子堵住他的嘴,这才掀开布帘子往外看去。
但见不远处,一艘与自己所乘船只相似的乌篷船上,严钰正端坐在船头,双手分别静放于两膝之上,整个人如松柏般安静、沉稳。
红鱼抱膝而坐,轻柔自己酸疼的小腿。
这个人,好似比他儿时还要有意思。
年纪轻轻,却喜欢装老夫子,被人稍稍逗弄一下,便轻易失了分寸,明明心里已经兵荒马乱,却还要强装镇定。
想起方才在路上逗弄他,骗他自己要摔下去,惹得他一个劲儿检讨自己的情景,红鱼忍不住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姨妈,他就是戏文里唱的小白脸,你可不能被他诓骗了去,一直跟着我们,就为......戏文里怎麽唱的来着,哦,杀人劫财。”
秦岩含着瓜子,‘呜呜’提醒她。
红鱼放下帘子,‘啪’的一下,擡手阖上他的嘴。
小孩子就喜欢胡说八道,他难道瞧不出来,人家身份不一般?
严钰穿的,是青色圆领袍,虽质地一般,但这种形制的衣裳,在大夏,需得举人以上的儒士才能穿得。
这样的人,如何缺少钱财?
想到多年前还是少年时的严钰满脸朝气,在那些邻里面前畅谈国事,为当时的太子——
想到这里,红鱼忽地手一顿,随即飞快将思绪拉回来。
怎麽遇见谁,都避不开那人。
红鱼轻叹口气,重新将目光投向那道一丝不茍端坐着的身影上。
他大概,已经考上举人了吧,如此,到底是没辜负当年那个埋头苦读、挑灯夜战的自己。
暮色时分,河上的凉气一点点冒上来,严钰额间却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待从另一条船上的视线彻底从他身上移开后,方才微微睁开眼,轻松一口气。
或许是终于与寻找多年的故人相见,他竟变得分外拘谨,连如何正常待人接物都不会了,便是连她看自己一眼,都要紧张万分。
他原本是听闻这成安县外的寺庙十分灵验,才出城去,上山替母亲求平安的,没成想遇见一樵夫被野狗威胁,更没成想,会重新见着她。
想起方才背红鱼下山时萦绕在鼻尖的那股馨香,严钰不自觉重新闭上眼,默念圣人教化之言。
那是关姐姐,他愈矩了。
待送了红鱼和秦岩到他们如今所住的莲花巷后,严钰方才松了口气,深深瞧了一眼红鱼的背影,这才转身离去。
刚踏出莲花巷子,便被一群人围了上来。
“哎呀,知县大老爷,今儿是您走马上任的日子 ,您说您一整天不露面,只派个随从到县衙知会一声,这哪里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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