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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字歪歪扭扭,却被刻得极深,四周还残留着些许发褐的血迹,即便多年过去,字迹依旧清晰如新,能看出当初刻字者是怎样的拼尽全力、孤注一掷。

上头写着——

青溪,我讨厌你。

那棵树,离陛下去救周芸书的那条路,只不过三丈之远。

可他却全然未曾发现。

陛下救了周芸书,独留奄奄一息的关娘子在冰天雪地里,不知何时便可能成了野兽的肚中餐。

宋淳一能够想到,当初关娘子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求助于陛下的,可她深受重伤,又口不能言,只能一点点望着他消失在视线里,转头去救另一个深受他‘喜爱’的女人。

而这一切,陛下到了那时方才知晓。

彼时,宋淳一瞧见萧既笙站在那棵树前,一动不动,身子越来越僵硬,任凭漫天雪花落在他身上,将他冻成一个雪人。

回皇城后,陛下身子烧得滚烫,可他却不当回事,赤着脚,叫御膳房搬来好几坛烈酒。

他坐在地上,一边提着酒坛往嘴里灌,一边听那些术士做法念经。

这些从民间来的术士们围着他跳舞,唱经声在皇城上空飘蕩,久久不散。

宋淳一跪下,以头扣地:“陛下,关娘子已经死了,就埋在城外西郊,您上个月还去她的坟前看过。”

萧既笙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

宋淳一擡头直视他:“您叫术士做再多的法事,念再多的经,她也活不过来。”

话音未落,‘咣当’一声,萧既笙手中的酒坛已经在他脚下 ,四分五裂。

宋淳一却直起身,又重新拜下去:“望陛下早日振作,不负先帝所托,不负祖宗基业。”

他的陛下没有再理会他,而是从寝殿内拿出龙袍开始焚烧。

术士们也被这一幕吓住,齐齐停住,躲到一旁去。

宋淳一也愣住,望着火光里,一点点消失的龙袍久久不能回神。

萧既笙轻声道:“关青溪只是个小小的死士,从来不想当什麽皇帝,不知道什麽先帝,也没有什麽祖宗。”

他对做这个皇帝深恶痛绝,已经什麽都不顾了。

他想变回那个不起眼的,只是关娘子身边小小死士的关青溪。

然而事实上,做关青溪只会让他更痛苦。

他抹不掉身上属于萧既笙的痕迹,属于这个人的记忆会一遍遍提醒身为关青溪的他,他曾经怎样的伤害过他的鱼姑娘。

所以,他又想消除掉关青溪的存在,完完全全做回萧既笙,这样,他便不会痛苦,在面对关娘子不在世上这个事实时,不再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两股力量拉扯着他,将他撕成两半。

在听到他想再次洗刷掉身为‘关青溪’的记忆时,小巫师战战兢兢,点头为他用针。

萧既笙睡了个好梦。

待他再次醒来,身上的烧已经退了,只有脖颈手臂上还残留着吃酒留下的些许红疹痕迹。

他已经清醒过来,裹着被褥,眼睛一直盯着身上的红疹,不知在想什麽。

宋淳一从前被派往云阳调查关娘子时,曾经从随明城的百姓们说起过她与关青溪的往事。

那年徐家二公子为难两人,是彼时身为关青溪的陛下为她挡酒,两人这才相依为命,活了下来。

陛下或许,又想起了她。

小巫医并没有为他消除记忆。

萧既笙擡头看向宋淳一与小巫医,小巫师‘噗通’一声跪下:“陛下恕罪!”

萧既笙没有怪罪他们。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小巫师并没有他师父那样的本事为他消除记忆,又或者是他想通了,不再想要折腾。

毕竟,无论他是关青溪还是萧既笙,都改变不了关娘子已然不在的事实。

他开始配合小巫医和御医,静养治疗身子,虽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他时常做噩梦的习惯,但也比从前夜夜不能闭眼要好上许多。

也不知是否是霞光太烈,萧既笙猛地眨了下眼帘,擡手挡住光亮。

宋淳一再次将安神茶递上去:“陛下这回梦见关娘子什麽?”

萧既笙接过安神茶,却没喝,“梦见她又一回死在我手上。”

他顿了下,才道:“这次,是在我们从前一同玩耍的秀山上动的手,周围全是杜鹃花,你不知道,她最喜欢这个,我每回出门,都要给她带一束杜鹃回去。”

“记得有一回,我忘记给她带花,她一气之下把我腰间的那些飞镖全都扯下来,扔臭水沟里去了,我哄了她好几天,答应给她打秋千,她才罢休。”

他语气平静,却听得宋淳一眼角一热。

“不想关娘子这样调皮。”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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