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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他们交流,都是她在他手上写出来,他自然知道她是何意,如今他长大了,再如此这般自是不妥,可她的手语,他却又着实一窍不通。

见他神情,红鱼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缓缓停了动作。

秦岩见状,连忙将红鱼的话翻译出来。

严钰这才回神,对红鱼道:“不贵,姐姐不必担心,等三日后,县里的药材价格定然恢複正常,到时你和秦小兄弟熬药,便不必再辛苦上山挖。”

见红鱼静静望着自己,严钰又赶忙补了句:“我也是听人说的。”

红鱼微微扬起唇角,表示知晓,心中却暗暗疑惑,同是听人传此消息,为何秦岩只是笼统说个大概,而面前这人却能连具体的降价日期都能知晓。

转念一想,他如今已然考取功名,在官府做个一官半职也不是没可能,如此一来,官府的动静,他自然最快知道,然而仔细观察,红鱼又忍不住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大夏朝的读书人,一旦取得功名,不但能减免赋税,而且每月还有朝廷的二两补给银,更不要说走到哪儿都有人送钱巴结了。

严钰今日这身打扮,可跟半月前全然不同,半点瞧不出仕宦的影子来,反倒像是个白丁。

虽有诸般疑问,但这些到底没什麽要紧,红鱼也不甚在乎,转头顺手拿出一颗秦岩给自己买的梨膏糖递给严钰。

严钰一愣,擡头望她,脑海中浮现起多年前在家乡头一次遇见她时的场景。

那时他不过十三岁,父亲早逝,母亲一人抚养他长大。

母亲嫉恶如仇,县里常有人偷钱行骗,她虽看不惯,为了他,也只能独善其身,不发一语。

那日他从县学里下课,远远听见同窗说起有人在二街口惩治卖假药的江湖术士,便跟着去瞧热闹,于是乎便遇见了她。

她虽是个柔弱女子,又是个哑巴,却一点不怕,面对人高马大的江湖术士,将药方一巴掌拍到他桌上,险些要将桌子震碎。

那副英姿飒爽的摸样,至今叫他记忆深刻。

那江湖术士敌不过她,灰溜溜走了,本以为此事告一段落,他与她,就像是县里那条河流里的乌篷船中,匆匆擦肩而过,却并不相识的游子,只是彼此的过客,哪知命运却很快让他们再次相逢。

她被那江湖术士的酒肉兄弟报複,逃往了他的村庄。

大雪天,在村外那间破庙里,她手摸着她的白马,神色恍惚,月光下,她站在那里,身子单薄,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风雪吹走。

当时她脸上带着他瞧不懂的神情,那样的神情,他只在自己母亲身上看到过,那是在她想念父亲的时候。

关姐姐当时又在想念谁呢?

或许,她是在想念她的父母吧,若非至亲至爱之人,又如何能令人她流露出那样的神情,仿似一个被抛弃的孩童,孤零零,前途渺茫,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

如今的她,相比那时,表面瞧着,倒是多了许多洒脱明媚的意味,只是内里确实如此麽?

严钰擡手要去接梨膏糖,却不期然瞥见她手心那刺眼的伤疤。

那是被火燎过,才会留下的痕迹。

那年他们相遇之时,她掌心里并没这样的伤痕。

他想开口询问,却自觉唐突,深怕戳到对方的伤疤。

红鱼那一双眼睛,同多年前总是带着一丝哀伤不同,瞧着分外明亮,可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却瞧得严钰心里闷闷的。

她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麽?

严钰没问,也没法问,深怕触及她的逆鳞,叫她同多年前一般不打一声招呼就逃跑了,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

他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糖,塞进嘴里,下一刻,却猛地一震,从脖颈开始往脸颊泛起漫天的通红。

红鱼眨眨眼,被吓一跳。

严钰双手掐住脖颈,艰难发出几声细微的声响:“噎,噎住了......”

随即一头栽倒在地。

-

半个时辰后,严钰坐在饭桌前,对方才险些被噎死的情形仍旧心有余悸。

他不停端起茶杯喝水,期间不往对着秦岩道谢:“多谢,你可有喜欢的东西,下次来,我可买来与你做答谢礼。”

若非他手疾眼快往自己腹上揍一拳,他早已魂归黄泉,因此,这份礼是一定要送的。

秦岩正要开口,他便抢先一步道:“四书五经你必然有,《资治通鑒》如何?”

秦岩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惊恐着跳开,躲到壁纱橱后,“你要害死我?”

严钰似乎对他的反应颇为不解,“你不是说你在隔壁书院读书?”

既然读书求学,那送他《资治通鑒》有何问题,难不成是嫌太难读懂?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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