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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既笙被潭水险些砸晕,在水面四处寻找,仍找不到,便往腰间绑了一块石头,扎进水潭深处。
宋淳一远远瞧着,被他这幅不要命的举动给吓着了,拿绳子绑在树上下去,却只见水面一片平静,什麽都没有。
宋淳一脸色煞白,心头咯噔一下。
寻了许久,才终于在水潭稍浅的地方寻到萧既笙的身影。
他脚下放着一只匣子,宋淳一认出来,那是那日严钰和他夫人上山特意送给萧既笙的,说请他在他们成婚那日赏光吃喜酒,却被自己丢进了深潭之中。
他瞧见萧既笙一手紧紧握着那福袋,一手拿着那请柬观看。
他凑过去,隐约见上头最后一行写道:
“伏请恩人过府吃喜酒,官人严钰,娘子关红鱼。”
即便被浸了水,两人的名字依旧清晰可见。
萧既笙指尖发白,哑声喃喃道:“这是她的字迹,我识得的。”
他又垂头瞧向那福袋,“她做针线的时候,最开始和结束的地方总喜欢交叉着绣。”
宋淳一静默片刻,说:“也许是巧合。”
萧既笙点头,“是啊,也许是巧合,所以。”
他转身,高大的身形只剩薄薄一片,被月光拉出一道孤独的长影。
“我得去瞧瞧。”
小道士瞧见萧既笙从崖底爬出来,整个人如同水鬼,再无半点高贵模样,不禁唏嘘,将自己私藏的梨膏糖拿出来塞到他手里。
“这是那日来的两位男女善人给我的喜糖,我一直留着一颗舍不得吃,给你吧,别不高兴了。”
听闻是喜糖,萧既笙喉咙里似是被什麽东西堵住,再开不了口,缓了好半晌,才行礼道:“多谢道长。”
半个时辰后,两人出现在严钰的家里。
月上中天,人都散了,四周寂静无声,黑压压一片,萧既笙站在院中,像是个无家可归的野鬼。
几间屋子都灭了灯,只有左边那间还亮着,里头有人说着话,两只人影映在窗上,凑得极近,一看便知夫妻二人感情深厚,正是如胶似漆的好时候。
萧既笙在暗中,擡手戳摸了窗纸,一抹掺杂着浓情蜜意的烛光霎时透了出来。
萧既笙擡眼望进去。
但只见严钰坐在梨花桌边,擡头,神色认真地瞧向一旁,而他一旁的女子只身着一身大红单衣,散着头发,侧着身子,只露出一只耳朵。
她正给两人倒酒。
酒倒好,将其中一杯递给严钰,又亲密理了理他的额发,手臂与严钰的交叉穿过,示意他喝交杯酒。
严钰似是有些害羞,她便转过脸来,张嘴在他下巴上轻轻咬了一下,随即坐回原位。
她转脸之时,恰巧叫萧既笙瞧见她完整面容。
慢慢的,她的脸同萧既笙记忆中的那张融为一体。
到了此时,他方才确定,里头那刚刚嫁给严钰为妻的人,是——
他的鱼姑娘。
那个死了五年的鱼姑娘。
听墙(文案)
她活着, 活着!
不是冰冷的白骨,也不是抓不到的梦境,而是人。
活生生的人。
这几个字如一记激烈的弓弦争鸣, 在萧既笙脑海中‘嗡’的一下,被彻底弹响, 震得他心神俱颤。
桥头镇林子里的匆匆一遇, 琴行楼梯上的隔帘相望, 陀云观山峰间的遥远一瞥......
原来,他们早已相遇。
她就在离他那样近的地方。
咫尺之遥,可是他却全然不觉......
不但如此, 他还亲自给她和严钰送了一架古琴,用作他们的新婚贺礼。
她成亲了, 嫁给了另一个男人。
这个认知让他刚複活的心霎时被戳上无数个血洞,一瞬间, 喜悦、后悔、恼恨、不甘......种种情绪如爆竹在身体里迸发开来, 又呈江河奔腾之势在他身体每一个角落游走。
一窗之隔的新房里, 他的鱼姑娘正在同那个男人喝交杯酒,而男人不是旁人,正是他给予厚望的臣子。
他是被自己从上京调到成安县,才遇上了她。
萧既笙猛地将一只手抚上窗柩,他被茶碗碎片割破的伤口再次破裂,有血慢慢渗出来,染红了雪白的窗纸。
痛吗?痛的。
可他需要这疼痛, 来缓解身体里即将迸发而出的暴戾和愤怒。
无论是作为死士关青溪,还是皇帝萧既笙, 面对这样的场景,都无法保持绝对的冷静。
那是关红鱼, 是他的鱼姑娘!是只会对他笑,对他哭,一颗心扑在他身上的鱼姑娘!
可她如今却嫁给了别人,还对着他柔情蜜意,与他耳鬓厮磨!
萧既笙手上用力,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掌心瞬间蔓延开来,搅得他五髒六腑几近千疮百孔。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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