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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个头戴眼纱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林子里,静静望着她,似是在那儿站的时间久了,未曾料到她会转头,见她投来目光,竟有片刻的怔仲。
他一双眼睛被遮着,只露出下半张脸,可红鱼却一眼瞧出他是谁。
两人就这样隔着树枝静静对望着,谁都没有吭声,直到不远处一个声音高喊:
“不好了,有位夫人落水啦——!”
喊声传来的位置,正是钱氏方才去的佛殿方向。
红鱼猛地站起身,下意识往亭子外走,却忘记脚下有台阶,身子一歪,滚了下去。
不远处,萧既笙脊背狠狠僵住,片刻后反应过来,脸上所剩不多的血色霎时褪去,如箭离弦般沖过去,路上被他撞飞衆人不禁抱怨:
“赶着去投胎吶,这麽不长眼色。”
萧既笙将红鱼抱在怀里,整个人都在发抖,“鱼姑娘......”
红鱼这一脚摔得天旋地转,被他握着手,好长时间没反应。
她张了张口。
萧既笙听不清,只能将耳朵贴在她嘴边,不多时终于听见她说的那两个字:
“......严钰。”
请愿(追妻)
他已经太久没见她了。
躺在床上下不来时,想她今日在做什麽,有没有偶尔想起他。
眼眶疼得受不了打翻香炉时,想她如今有孕, 那些人可别随意在她屋里点乱七八糟的香料,叫她难受。
剩下的那只眼睛终于能视物了, 他还在想, 他该怎样出现在她跟前, 才能尽量不吓着她。
底下人不停来报:
“夫人今日吃了绿豆糕,只是胃口不好,只吃了两块儿便放下了。”
“夫人收下了主子送的花, 好像笑了呢。”
“夫人能开口说话了,只是隔得太远, 小人不知夫人说了什麽。”
......
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手摸着那管短萧, 想她今日穿什麽颜色的衣裳, 嗓子有没有彻底好。
更是无数次畅想, 若是她见着他,会同他说些什麽。
他已经太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
他那些时日,总是梦见从前她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叫唤,喊她‘青溪’。
高兴的,不满的,撒娇的,悲伤的......
他想过千万句多年后从她嘴里听到的第一句话是什麽, 却从未想过,那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明明他就在身边, 她在这种时候首先想到的,还是她的丈夫。
萧既笙只觉得右边空空如也的眼眶再次疼起来, 疼得他直冒冷汗。
红鱼的裙摆上渐渐漫上血迹,像是盛开的杜鹃花。
萧既笙将她抱起,哑声吩咐身后人,“......去请严大人来。”
跟着他的便装锦衣卫一愣,反应片刻忙道:“是。”
大慈寺内,游玩的人瞧见一头戴眼纱的男子正抱着一妇人大步往禅房走去,露出的下半张脸面无血色,好似若是那妇人出什麽事,他便要将世间搅个天翻地乱一般。
有人认出妇人,“哎?那不是县令夫人麽,抱着她的是谁?”
“不知道,难道传闻是真的?”
......
萧既笙目不斜视,快步将红鱼放在禅房床榻上,摸了摸她的脸,“没事,小巫医很快就来,你别怕。”
红鱼只觉得他的手太凉,像是全身的温热都被抽走了似的,叫他瞧上去像是具行尸走肉。
或许害怕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红鱼抓住他的手,苍白失血的嘴唇微微蠕动,“......娘。”
萧既笙握回去,“放心,已经叫人去救了,她只是呛了点水吓着了,如今正在前头禅房睡着呢。”
他说话时尽量轻声细语,不叫自己吓着她。
听到这儿,红鱼才稍稍放心。
不多时,方丈和小巫医都赶到,宋淳一同方丈到外头交涉,小巫医则过来把脉。
他垂着眼,脸色有些不好。
萧既笙心头咯噔一声,只觉得半边身子都凉了,沉声问:“如何?”
小巫医被他这幅,若是关夫人有何不妥就要亲自陪葬的架势给唬了一跳,放下红鱼手腕,嗫嚅道:
“主子,夫人摔了一跤,这是提前要生了,叫人去请稳婆来比较稳妥。”
他是男子,给人接生这种事不熟练不说,也不大合规矩。
萧既笙额上的汗珠‘啪嗒’一声落在红鱼的手背上,仿似听见这句话,他整个人的魂魄才从地府回来。
宋淳一那边已经同方丈交涉完毕,闻言对萧既笙道:“主子放心,奴婢即刻将人带来。”
因他们一直注意着红鱼的动静,即便知道严钰和他母亲已经给她找好了稳婆,还是将江南最好的两个稳婆带来,以备不时之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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