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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鱼想说她不冷,但望着他翘起的嘴角,终究没有开口。
两人就这样静静坐在那里晒着太阳,欣赏着眼前池塘里的鲤鱼,谁都没说话。
“鱼姑娘。”不知过了多久,萧既笙终于将手中那根糖人儿吃完,“今儿是我的生日。”
“嗯。”红鱼点头。
他转过头来,望着她,轻声道:“我想吃碗长寿面。”
当初下山,他是準备回去吃的,可是隔了这麽多年,却始终没吃上。
红鱼没吭声,半晌,才终于点头,“好,我给你做。”
萧既笙喜滋滋提要求,“葱花多些,鸡蛋多些,姜要炒熟,我不喜欢吃生姜,还有,醋不要放太多,多了容易倒牙......”
直把红鱼提得恼了火,“你这是要吃长寿面还是千叟宴?”
萧既笙这才收了声。
红鱼看他这幅可怜样,也发不起火,将汤婆子重新塞他手心里。
“等着。”
两炷香之后,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便端到了萧既笙跟前。
他垂头闻了闻,说,“好香。”
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红鱼将筷子擦净递给他,“......吃吧。”
萧既笙接过筷子,低头吃起来。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鸟叫声在耳边回蕩,有几只麻雀或许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诡异,扑闪着翅膀很快飞走了。
“当年下山,我给你带了冬瓜糖,你最喜欢的,如今这里没有,便用方才的糖人儿代替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萧既笙终于将一碗长寿面吃完,筷子搁在碗沿上,开口。
红鱼目光微垂,只静静望着桌面,看一片树叶落在石桌上,又被风吹走,点了头。
“往后......”他的声音越发沙哑,好半晌才继续,“就别再吃糖了,仔细牙疼。”
红鱼仍静静坐在那里,‘嗯’了一声。
萧既笙望向红鱼,见她淡扫峨眉,目光清澈,除了头发梳成妇人的堕马髻,整个人同从前没什麽两样,而他......
他没再想下去。
“鱼姑娘,短萧带了麽?”
红鱼擡起头,将袖中的短萧递给她。
萧既笙接过来,拿在手里,叹了口气。
“这萧是我偷偷放进你匣子里的,我那时......想不到还有什麽别的地方能放它,往后,还是交给我吧,让我有个念想。”
红鱼抿了唇,表示知晓。
“那日下山,我有一事瞒了你,除了给你买糖和準备成婚用的东西,我还跟苗姐姐学了一首新曲子。”
她那时候因为陈袅娘的死,精神不大好,他便想学些欢快的曲子哄她高兴。
红鱼望着他,喉间有些哽咽,强忍着不让自己被他瞧出不妥,“是什麽。”
“《百年合》”他道,“讲夫妻伉俪情深,相伴到老的。”
他的语气慢慢平静下来。
“今日,便送给你。”顿了顿,道,“还有严钰。”
他擡手吹奏着,萧声欢快,也不知他练了有多少遍。
红鱼再也忍不住,咬着唇哭出来。
这本该是,属于他们的曲子,她应该在十几年前,同他的新婚之夜里听到。
而不是在这里,在两人经受了那麽多伤害,在她同另一个男人成婚之后。
萧既笙将短萧放下,起身走到她身侧,抹掉她腮边的泪,又问出了那日她杀他时问出的问题。
“你还没告诉我,孩子叫什麽名字。”
红鱼:“……安和。”
萧既笙那只仅剩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暖意,“平安顺遂,和美无忧,好名字。”
若他们有女儿的话,他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名字了。
可惜……
他擡头,只见绿柳青青,池水泱泱,燕子在空中不时飞过,挟泥在檐下筑巢。
又是一个春天。
属于他们的岁月早己经过去了。
“回去吧,好好跟严钰过日子,把我......”
“彻底忘了吧。”
进京(追妻)
忘记一个人这件事, 对红鱼来说其实很容易。
毕竟,她也不是没忘记过萧既笙。
从宫里出来几年,又遇上严钰, 无论是身为皇帝的他,还是身为青溪的他, 都已经在她世界里渐渐淡去。
若不是他为了处理陈家的事到成安县, 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她怕是连他如今长什麽样儿都不记得了。
她一向是个很识时务的人。
就像萧既笙说的那样,如今,她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同严钰相伴到老,将安和抚养长大, 或许还会再生一儿半女,等将来老了, 看儿孙绕膝, 寿终正寝, 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至于萧既笙,早该如散落的烟火一般消失在她的生命之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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