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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怜他吗?

还是在弥补当年巫家满门一百二十六口死无全尸,葬无棺椁,他远在边关无法送最后一程的缺憾。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巫湫潼帮他擡棺,从此以后,夔州就跟他江绎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等到翻涌的情绪过去,江绎回头看向管事,“报丧吧。”

雍王府的丧礼早在雍王夫妇携世子出京之时就开始悄悄準备,灵堂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就开始布置,江绎跪在正中央,环视在梦中上演无数遍的场景。

白绸,白蜡,目之所及皆是黑白,而擡头望去,碧天如练,光摇北斗。

他看着眼前白烛无声燃烧。

为什麽跪在这里的不是江玄晖?

这般锥心之痛,刻骨铭心,无能为力,纵使一朝化龙也无法弥补如此缺憾,为什麽偏偏让他承受?

江玄晖到死别人都以为他是个病秧子,一辈子没露过真的脸,从计划开始的那一刻他再也没有打过心爱的马球,游走在江湖永远没用过江玄晖这个名字,他还有岳择端,他为什麽不活下来?

为什麽死的不是他江绎?

江绎想着,忽然蜡烛噼啪一声,将他从魇中惊醒。

罢了,这般苦楚,让他一人承受便是,江玄晖吃不得这种苦的。

叩首,起身,上香,请来的仙者说了什麽唱了什麽江绎根本就听不见。

雍王府地位尴尬,朝中有点身份的都知道他们不讨官家的喜,皆只礼到人未至,算是全了礼仪。

“这也太过分了,咱们再怎麽说也是王府,这些人眼里真的是半点规矩都没有。”折澜见空有华丽,没有价值的宝贝一件一件的搬了进来,只有仆从,却没有一个主家过来,擦了擦泪。

“他们的眼中没有规矩,只有江奎。”江绎按着时辰再叩拜。

雍王府只剩下他这麽个草包,除了巫湫潼,明眼人谁会在这个时候,冒着让江奎不喜的风险来丧礼。

巫湫潼回了一趟将军府简单交待蒋云和一些事就匆匆赶到雍王府,却一直没有来碍江绎的眼,只是站在树下,看着正跪拜的人。

没想到有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没有下雨这人也支着伞,容色阴魅,长身玉立。

“王爷,节哀。”正是江奎的耳目心腹岳择端,他以内侍之身,居少监之位,行宰相之事,不同于孟朝云,岳择端不过二十九岁,十二岁就养在江奎身边,甚至比其他几个大王更加得宠。

他亦是江玄晖的情郎,不过二人早已别鹤孤鸾。

“岳少监。”江绎没想到这人会来,毕竟当初江玄晖决意赴死,为了斩断岳择端的情丝,究竟有多心狠连他都有所耳闻。

“王爷,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岳择端一挥手,撑伞的内侍立刻退到三步之外,他蹲下凑到江绎耳边,“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那是不是他吗?”

岳择端上了一炷香,走到江玄晖的棺木时踉跄了下,扶住棺木的手指都用力到指尖泛白。

江绎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雍王新丧,他的身后有周氏,生意布满天下,这些世家大族多多少少和他们有些合作,官员不敢来,他们自然要来。

各州来吊唁的人到了京都,雍王府忙得不可开交,而唯一说得上话的人只有魂归天外的江绎,自巫湫潼站出来后,这主事的人竟成了他。

夜深人静宾客散去,巫湫潼却未告辞,而是蹲下身脱掉江绎的鞋,果不其然大片血污已经凝结,伤口和袜子黏在一起。

巫湫潼命人取来药酒和刀,小心替他处理足心的伤口,药酒泼上去时他感觉到江绎全身都在紧绷,扣在他肩上的手瞬间缩紧嵌入他的肌肉。

但江绎的动作没有变,还是直愣愣看着枝丫上模糊不清的黑鸦,巫湫潼深知道失去骨肉血亲的锥心之痛,替他上好药后也没再打搅他,吩咐仆从退出灵堂,留他一个人好好发洩,就离开了。

人都走完了,江绎才撑着地起身,而双腿的痛连骨带筋,足底的疼蚀骨吞心,痛得他嘴唇洩出一丝声响,缓了不知多久他才站稳,一瘸一拐地走到江玄晖的梓宫前,看着那张熟悉的脸。

“人呢,把江玄晖房里的药拿来!”他倒要看看岳择端的话中有话,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药很快送来,江绎点了些许抹在面颊边缘,很快那里就生出不少褶皱,他撚起一撕。

还是江玄晖,只不过这张脸轩然霞举,傅粉何郎,五官和江绎颇为相似,却更加英挺。

哥哥没有答应他。

江绎看着那张脸,只觉得万箭穿心,哀思如潮,顷刻将他淹没让他无法呼吸,他踉跄后退几步,猛地呕出一口血,脱力跪在地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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