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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鸿雪的确不愿动作。
“去个屁!”他呵斥了句面前的副将,“都跟了我那麽久,你脑子被猪油糊了不成,现在赶着去送死吗?”
“对面多少人?有没有胡人?难道充州军三万人都是死的?”陈鸿雪一连串问题砸下来,最后嗤道,“充州自己不听江绎的话,认为江绎是个胡说八道的草包,活该如此。”
“左右这一役折损不了什麽。”陈鸿雪眼眸中倒映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就当是叶崇辽算计我的报複了。”
“你记住,战场切忌仁义。”他换了个姿势靠着,掐着时间想什麽时候出手,“技不如人,又怪得了谁。”
“我猜江绎和巫湫潼也不会动手。”
他要来,就得把命留在这
外面的敌袭叫得撕心裂肺, 吼声,刀刃入肉的噗呲声,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混着无月的黑夜让人毛骨悚然。
该醒的不该醒的全都被吵醒了, 巫家军被江绎下了死命令不许出来,虎翼军亦然。
“知州, 我们当如何。”刺史是个没主意的软骨头, 身为同僚却是唯叶崇辽马首是瞻。
“那几位呢。”这麽大声响,死人都该活过来了, 江绎他们不出手摆明就是给他一个教训。
现在过去,无异于把主动权交出去,从此以后他就白白欠江绎一个大人情。
刺史摇摇头, 满脸慌乱, “已经打过来了, 不知道勉州派了多少人夜袭, 我们的兵完全不敌。”
“我去求。”叶崇辽再也端不起任何架子, 他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颤颤巍巍撑了一把从椅子上站起,一步一步朝书房外的黑夜走去。
刺史跟在他身后却被他呵斥, “你去前线。”
“什……什麽!”刺史睁大眼睛, 现在过去不是叫他送死!
“他们是充州的兵,如今在搏命, 你是大胤的官员, 是充州的刺史,现在躲在这里贪生怕死算什麽!”若非不敢把接下来的事交给眼前人, 他叶崇辽自己会上战场。
语罢不再看刺史一眼,便一个人朝着江绎的院子走去。
夜晚的风很凉, 血腥味涌上叶崇辽的鼻尖,充州深居大胤腹地,二十年风平浪静,从来没上过战场的文官咽下呕吐的沖动,想起因自己一念之差死在战场的士兵,脚步越来越快。
风好像更大了,割在脸上如刀子般,叶崇辽不敢慢下来,裹紧衣服低下头。
他要去的地方,远远便瞧见灯火通明,一片祥和。
叶崇辽握紧拳头,忽然明白自己要做什麽。
“王爷,叶知州来了。”仆从通传,江绎擡头一挑眉,把下了大半的棋局一和便站起来。
“去请。”
巫湫潼看着乱糟糟的棋局,无奈笑道。
他好不容易快赢一遭,就被要面子的江玄羿逮到机会搅和干净。
辟出来做书房的西厢房并不宽阔,江绎晚上很少呆在这,不过点着两只烛火,火苗被风吹得东摇西晃。
江绎到时没开口,只是随便坐张椅子,看叶崇辽低着头站在中间天人交战。
他不说话,叶崇辽也没开口,时光在橙色的烛火中静静流逝,忽然爆了一声灯花。
“臣,叶崇辽,拜见主公!”叶崇辽一跪,行叩首大礼,字字铿锵,“乱世将至,风雨飘摇,臣在充州待了十八年,对充州一草一木感情甚笃,自知力竭,无力护充州一片安宁,在此求王爷庇佑充州。”
他是二十六年前的榜眼,蒙幸受太师点化入朝后平步青云,却因年轻气盛,在朝为官第九年卷入党派之争,无奈被贬充州,兢兢业业,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回调都被他婉拒。
他自认眼光毒辣,江绎这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模样,哪是一个草包?
竟是将世人都骗了。
不是涅槃重生,便是藏龙之际。
可巫湫潼那般心气高的人怎麽会看上一个草包?
叶崇辽还未起身,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浑浊的眼珠在江绎看不见的地方转动着。
这些再简单不过,江绎身在封地,背后有巫湫潼和雍州周氏,可以不受任何人裹挟,也就不必再装。
“叶知州这是何意?”江绎也没叫叶崇辽起来,今夜情形他早有预料,充州和雍州交界,吞并是必然的事,能让叶崇辽主动奉上,总比强攻的好。
“充州百姓无错,充州军无错。”叶崇辽再一叩首,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一声巨响,“臣乃颜门子弟!”
江绎波澜不惊的眼神终于闪过一瞬错愕,他还没开口就听叶崇辽说,“当年我一举中榜,受老师点化,后卷入党派之争,老师私下运作,将我调至充州,嘱咐我守好此处。”
“一月前,老师信至,让我辅佐您。”叶崇辽已经四十八岁,他的棱角早就被不顺的仕途磨平,再也不是目空一切的少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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