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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雍王、王妃、世子受山匪戕害一事子虚乌有,实则是先帝忌惮雍王才能与雍州周氏财力暗害!”他此言一出, 满座皆惊。

“你可知,这是死罪。”江绎冷声道,但在场衆人都瞧得出他不太平静。

“奴知道, 可奴的命是王爷所救。”内侍叩首道, “那玉佩, 相信王爷作为宗室中人势必知晓内情。”

“君要臣死, 臣不得不死。”江绎细细瞧了眼玉佩, 将其丢在桌案上, “你很好。”

“折澜,带下去好生安置。”

有了这麽一件事打岔, 江绎的生辰宴无论如何是办不下去, 连歌舞乐伎还没擡上场便撤宴散席。

仿佛只是为了让那枚玉佩重见天日。

宴席散去,林仲圣在侄儿搀扶下回到府中, 他的腿之前还有细细密密深入骨髓的疼痛, 如今却是毫无知觉。

“伯父,今天没人为难您吧?”侄儿将他的腿放进浴桶, 熟练地揉捏起来。

“什麽?”这话前后不搭,林仲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就是个大理寺少卿,不中用,谁又会为难我呢。”

“坊间都传遍了。”侄儿压低声音唯恐传出去风声,“皇城内侍冒死献上玉佩,说前雍王夫妇与世子之死有蹊跷,怕是跟南州那位有关,雍王脸色都变了,京都什麽光景还说不準。”

“您养侄儿长大,若您要表明态度可以让侄儿去散播消息,若是雍王不悦,侄儿就自戕保全您......”

林仲圣听不下去,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我养你成人!不求你功名利禄,只平安顺遂,你就是这麽报答我的?”

“伯父,雍王之心昭然若揭,您若表忠心,他日势必扶摇直上……”

“你给我滚!现在就滚!”

侄儿在他盛怒之下不敢卖乖,端着浴桶退了出去,留林仲圣一人靠在床头闭上眼睛。

江绎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遮掩心思,那麽焦急地择立新君只是为了尽快挟天子以令诸侯,现在这枚不知真假的玉佩也只是为讨伐江奎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他不能掺和进去,明哲保身不会那麽快被清出朝堂,只有康良那种脑子被驴踢过的蠢货还以为江绎是从前人嫌狗憎的纨绔郡王故意挑衅,只怕是没几日好活。

消息传遍九州大地仅仅只用了一月功夫,南州陈氏为江奎修筑行宫,请来无数仙道术士整日炼丹,惹得江奎彻底荒废国事,将大小权力彻底下放到陈氏手中。

与此同时,暗中天下割据逐渐显露端倪,各州纷纷举起推翻雍王的旗帜,将矛头对準雍州与京都。

反,是意料之中的事。

早朝,江绎以江珂的名义派三万巫家军前往最先冒头的山州。

傅鸣秉骑着自己的爱马,嘴里叼着根草,身后是洋洋洒洒三万大军,他们掠过尘沙稳稳踏在那片满目疮痍的土地。

她的确多灾多难,这几年光阴受尽了践踏与肆虐,无力保护悲苦度日的百姓,只能够怒目圆睁咒骂那些怀有不臣之心的无耻之徒。

“奉王爷之命——”傅鸣秉脱口而出,他现在正是少年意气的时候,长枪如龙,红缨随风飘扬。

但很快年轻的将军发现言语之间的不妥,嗤笑着改口,“奉官家之命,山州反贼屡教不改罪恶滔天,虐杀百姓,挑乱朝政,按律格杀勿论。”

也算是师出有名。

山州百姓使尽浑身解数在这场风波中留下性命,他们灰头土脸面黄肌瘦,是这个看似平和的世道中为数不多的受虐者,为求一条活路,他们藏在挖出的地窖,年轻的父母捂住无知稚儿的嘴,六只眼睛透过刻意留出的罅隙,鞋与马蹄扬起泥沙。

前些年毗邻京都,崇山峻岭中的亭台轩榭歌舞升平,山州繁华可见一斑。

经过三次践踏,已成为断壁残垣。

他们屏住呼吸,忽然一个男人倒地死不瞑目,那双眼睛沉默地与他们对望。

“啊——”直面的恐惧挑起苦苦压制的尖叫,最后那声尖锐的哭喘还是从那块石板下传出。

一只手伸过来,掀开了他们的容身之所。

我命休矣!

男人死死盯住眼前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士兵,他只能徒劳地将妻女护在身后。

“首领,这有人!”那士兵吹了声口哨,又转过来朝一家三口露出虎牙,“别怕,我们是巫家军,王爷派我们来救山州。”

巫家军威名赫赫,男人强撑着直起的腰背松懈下来,他的背部有一道贯穿的血痕,那是保护妻女留下的伤。

“往南走,巫家军搭了棚子,那里有粥和伤药。”

士兵举着剑朝前继续追蹤宛如丧家之犬的山州余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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