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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如灯灭,肖家的人都死了,他们是罪臣,就算罪名莫须有也会被有心人说得不如脚下的烂泥,这偌大文城,没人敢给他们收尸。
顾闻酒不敢,江绎也不敢。
他们知道江维那个蠢货即使飘忽不定,却还是不敢忤逆陈广义,正等着江绎入瓮,叛字压头肖家无力解释,肖赤昱是因为江绎死的,江维料到了他会来,设下了重重阻碍。
这是一道阴险无比的局,毕竟知道他们恩断义绝的人只有少数,他不来便是背信弃义弃友人于不顾,他来便可能身死文州,他要江维交出肖赤昱便是出手干预他州政事,当衆打江维的脸,他用东西来换就会引来盟友的不满。
这是一道死局。
是肖赤昱的死局。
他恍惚间觉得肖赤昱的血溅到了他脸上,几乎灼痛了他,渗透进他的皮肤让他痛不欲生。
记忆里鲜活的少年,即使知道被他牵连,但在行刑前看见他来了也就释然了。
昭福呢?
她的爹爹弃她于不顾,她痛哭过,最后也做出了和她爹爹一样的选择,投入他人怀中,弃爱侣于不顾。
江绎发现他如今越来越铁石心肠,肖赤昱和他这般情谊,他也忍得下心留他暴尸闹市,被衆人围观。
在巷尾,顾闻酒与他并肩而立,千言万语融于一眼。
“我的错。”肖赤昱少年心性,被江奎蒙蔽说得那几句话在他这里真的罪不可赦,犯得着他那麽多年都不愿与他和解?
“的确是你的错。”顾闻酒这次不再宽慰他,他眼尾殷红,蔓延至眼白在瞳孔周围开出红色的花。
“可我们三人无论谁到了阿昱这地步,也不会怨怼对方。”顾闻酒拍了拍他的肩,忍住眼中的泪,“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江绎点头,伸手招来一个小乞丐。
“我给你一两银子,你去给刚刚被杀了的人收尸,把他们埋了。”一两银子对于一个乞丐来说是泼天富贵,江绎料定他不会拒绝。
“他们被砍了头,是坏人,郎君为何要埋他们?”
“看着可怜。”江绎没有心情纠正他,只给了他几个铜板,“剩下的你去城边的破庙,明天我给你。”
小乞丐飞快地把那几个铜板藏进裤兜里,警惕地缩着眼睛瞧他们一眼,“你可别骗我。”
说完就朝一个地方跑去,江绎立刻出城,他在最后能看见的地方回了头,看见有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地围着肖赤昱的尸体。
他沉默着收回眼。
肖赤昱,你可真是倒霉,和江绎义结金兰,和昭福情定三生,结果兄弟害你如斯,情人将你弃如敝履,如今家破人亡,满门抄斩。
还是下辈子擦干净眼,离姓江的远一些。
江维还是要脸,不敢声张自己干了什麽丧尽天良的事,守门的文州军听上面层层传下来的严查外州人出入也没什麽急迫感,该怎麽样还是怎麽样。
江绎打点了些钱就和顾闻酒出了城门,走了一里路经过路边酒摊随意瞥了一眼就僵住了。
摊上的人一只脚踏在长板凳上,端着大碗喝酒,面前一碟酱牛肉已经见了底,脚边是一把墨色重剑。
他对面那人刚刚才灌下口酒,随手用袖子擦了擦,也看了过来。
是巫湫潼。
江绎心虚了,他昨天趁着巫湫潼一时不备,一个蓄谋已久手起刀落,没想到真得了手,把巫湫潼劈晕了过去。又和蒋云和等人里应外合,在巫湫潼“严禁江绎出州”的铁令下金蝉脱壳,带着宝贝顾闻酒只身来了龙潭虎穴。
想也不想就知道巫湫潼有多生气。
盘算一下主动认错和跑的各自后果,江绎撇下顾闻酒装作不认识拔腿就跑,巫湫潼猫逗老鼠一样追着他跑了几步,彻底失了耐心直接把人抓住困在怀里。
“蒋云和和巫元丰挨了五十军棍现在还在各自府上躺着。江绎,袭击主将,私逃出州,不顾自身安危,数罪并罚你想挨几棍?”
“六郎……”知道这次巫湫潼气得狠了,不拿点东西出来割地赔款他讨不了好。
“别撒娇。”巫湫潼朝他腮帮子一捏,把人强拽着回了酒摊,“待会骑马的时候给我老实点。”
“你现在可以好好想想待会挨几棍。”马鞭一响,踏雪就朝前方奔驰。
“六郎,我不想挨军棍,我知道错了。”巫家军的军棍是乌金制成,一棍子下去力道够了能直接打断骨头,挨过军棍的从来没有站着回去的,全都是背上皮开肉绽被人擡走,这还是手下留情的情况,他这种细皮嫩肉的小郎君一棍都挨不了。
“嗯。”巫湫潼自然只是用军棍吓吓他,要用军棍打坐拥三州的雍小王爷,于公,于理不合,于私,他舍不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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