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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长颂手忙脚乱地拿凳子罩住那蛇，大喝：“谁！”

门外的人被他这声大喝吓到，细声细气地回道：“颂公子，大公子听说您没有用晚膳，特意让我来为您送药汤。”

殷长颂心下烦躁，又急又闷，敷衍道：“你放门口吧，我回头便喝。”

门外的小姑娘面露难色，小心开口道：“这药汤苦，大公子叮嘱我要看着您亲自……”

她话还没说完，眼前紧闭的门猛然打开，看到房中景象她不自主地连退好几步。

门内之人一把夺过她木盘上的碗，一饮而尽。

殷长颂挡住她探视的目光，语气低沉：“还有什麽事？”

“没……没了。”

“走吧。”

小姑娘如蒙大赦，抱紧木盘连药碗都没来得及收，转身慌不择路地跑了。

待门关上，江限和楚钦才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杳然无声地落在地上。

楚钦看着那姑娘慌慌张张的背影，疑惑道：“殷长咏这麽关心弟弟怎麽不直接送晚饭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些年四处流浪的缘故，殷长颂身量虽高但全身上下没有几两肉，走起路来就像一根空蕩蕩的竹竿，全然没有少年朝气，刚回来时不显，现在看着越发面瘦肌黄，怪不得刚才那个小姑娘被吓得手足无措。

“跟上去看看，”江限坦言道，“我怀疑药汤有问题。”

“好。”

二人小心跟在那姑娘身后，她一路疾跑，直跑到宽阔的弟子堂才慢慢停下脚步。

几个正要去上晚课的弟子看到她慌慌张张的样子，顺口问道：“你不是去给二公子送药了吗？怎麽跑得这麽快？”

“无……无事，路上碰到只虫子，吓到了。”姑娘随口糊弄道。

几人又哈哈玩笑一番，看到小殷夫人的婢女巧儿来了才鸟作兽散，巧儿正是之前为小殷夫人送棉衣的那个婢女，她进府好些年了，先前跟着老太太，说话也比一般婢女更有分量。

把几人赶走，巧儿转过身拉着她到一处僻静地，问：“药送到了吗？亲眼看着他饮下的？”

小婢女一阵点头：“我亲眼看着二公子喝下的……”

巧儿看着她一脸欲言又止的憋屈样，直言道：“是有什麽异样吗？”

“二公子……他似乎在房中养了一条蛇，碗口粗，方才我去敲门，那蛇正伏在地上，吓人得紧。”

江限和楚钦藏身在竹影后，对视一眼，都知道对方在想什麽，先前辞岚在厅中便提到过一条黑蟒，那时殷长颂一口否认，称未曾见过，暗地里却偷偷把那蛇带下山了。

这条蛇到底什麽来头？

值得千百年不露面的狐族妖神亲自下山，来历必定非同小可，那殷长颂又为什麽要把这蛇带下山，独客山庄美玉珠宝无数，四长老又那麽青睐他，他随便拿什麽不行偏偏带这条蛇下山。

奇也怪哉。

江限低低传音道：“这蛇蹊跷。”

“难不成是我们在林中遇到的那一条？”楚钦反问。

“是。”江限皱皱眉，“他为什麽要把那蛇带下山？”

若是之前不知道属于误打误撞，但方才在厅中辞岚分明向他提起此事，而且挑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为何他还是一口回绝？

除非他是在为其他人隐瞒……

那个小姑娘还是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她年纪不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粗的蛇。

巧儿思索片刻，都说修道之人性情多怪，殷长颂这点怪癖也不足为奇，随口宽慰她几句，就带她回去向小殷夫人複命了。

……

夜风阵阵，明月高悬，园中竹影斑驳。

二人在阵阵捣药声中潜入后厨，案板上的工具都已经规整得井井有条，殷家对外煎药是在堂前的煎药房，自家人则是让后厨置办，以免混了。

殷家人除了老太太在用补药外，其他都还康健，江限很容易就从一堆药渣里找到殷长颂的药方。

他并不熟悉药理，勉强能看出这几味药都是普通补气血的药，并没有什麽异常，剩下的药渣熬得药亲妈都不认识了。

二人一头黑扒到半夜，看着眼前小山似的药渣，陷入了沉思。

“这剂量是要把人补到七窍流血吧。”楚钦率先感叹一声。

江限点头表示同意，但殷长颂那副肾虚……咳，那副面黄肌瘦的样子怎麽也不像大补过。

但这药不可能真的只是补药，按照江限养孩子的经验来看，没什麽是一顿饱饭解决不了的，实在不行再加罚一个时辰的马步。

而殷长咏对于药膳的执念超过了晚饭，这就显得蹊跷了。

楚钦大概也想到这一点了，眼神複杂地看着这堆药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