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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走出后厨刚好月至中天，不出意外殷长颂现在还在院中练剑。

江限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年少成名，尤其精通剑道，看殷长颂三比划两步乱飘似的练剑简直像坐牢一样。

另一边的楚钦则很有自知之明，他看殷长颂练剑的感觉大致约等于连宋听他吹笛子。

也不知道四阿公怎麽想的，推举他做辞岚的关门弟子，这小子的剑法……稀碎。

不过殷长颂刚来此地的时候剑法还是可圈可点的，江限跟剑道打招呼这麽些年，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天资如何，殷长颂属于天资中上，比较踏实的那种，只要肯下功夫，必会有所作为。

没成想，越练越碎……

江限突然顿住脚步，难道那汤药有瓦解灵脉的效用？！

但他的内力分明没有丝毫衰弱的迹象。

而且这种想法实在是太过荒谬，世上要真有这种药方也就不用兢兢业业修道了，遇到比自己强大的就送碗汤药给他，退一万步讲，这样对殷长咏没有任何利益，殷长颂爹不疼娘不爱，比起自小在殷城长大的他可以说是无亲无故，殷家的家産几乎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他只要做个兄友弟恭的样子给城中人看就足够了，没有任何理由真的和殷长颂反目成仇。

楚钦眯起眸子看向不远处的小院落，低声道：“有客人来。”

江限凝神片刻，无比确信道：“是玄一。”

楚钦没过多追问，很相信他的这个结论，只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怎麽办？”

江限迟疑片刻，不敢轻易上前，万一当年玄一和他真的有什麽见不得人的勾当，他这样贸然上前，可能会暴露，要不要先把楚十三敲晕了再说？

……算了，会把人劈死的吧。

楚钦睁着黑漆漆的眼珠子看着江限，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了。

半炷香后，二人齐齐站在屋顶上，小院里依然未掌灯，黑漆漆寂静一片。

楚钦凝神听了片刻，问：“走了？”

话音还未落地，便听到“吱呀”一声，殷长颂踉踉跄跄地从房中走出，怀中似有荧光——是晚宴时辞岚赠与他的那把剑。

楚钦“咦”了一声：“今日不练剑了？”

殷长颂在地上刨了个洞，把长剑埋进去，身体力行地告诉他：不练了。

江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的内力，没了。”

顺着殷长颂的背影往下看，果不其然，他的灵元处正在汩汩流血。

“玄一挖的？”

江限摇头，虽然玄一做事全凭喜好，肆意妄为，夜奔千里取一人性命也是常有的事，但看殷长颂的反应却不像是被迫。

正常人受了这样的伤，肯定是立马找医生止血，哪有这样镇定的？

难道他原本就与玄一相识？

所以！那条黑蛇也是玄一命他偷盗出来的！？

是了，天上地下，只有他一个人这麽閑而且喜欢搞事。

殷红的血液顺着灰色的衣摆缓缓滴入刚翻的新土中，殷长颂全然不顾，只俯下、身用枯瘦的双手捧起泥土，一点点把坑填满，最后把泥土压实，接着他像脱力一样躺在剑冢上，慢慢合上双眼。

胸口的血逐渐变得冰冷，渗入泥土，与那把剑致死相拥。

那条黑蟒嗅见血腥味，窸窸窣窣地从房中爬出，爬到殷长颂的伤口，小口小口地舔食冰凉的血液，月光晃晃地打在它乌黑发亮的鳞片上，冰冷又疯狂，有种莫名惊悚的美感。

楚钦敛回目光：“他也知道了那药汤的秘密，所以今天才请求辞岚带他走？为什麽不说明白呢？”

“他若能开口，一开始就不会跟着殷家人下山了。”江限道。

楚钦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你看人怎麽这麽準？”

江限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总觉得他这笑中似有深意，又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殷长颂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四肢都没了知觉，才缓缓从地上爬起，走进房中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时手中拿了一只烛火，倒在院中央的草垛上，火舌很快将枯叶吞噬。

熊熊烈火顺着夜风疯狂地在院中蔓延。

很快十多个小厮乱泱泱地抱着水桶前来救火，江限趁乱从房中找出那个乌木匣子，里面除了两枚玉佩之外还放着一张黄色符箓。

——正是他複原的那一张。

起尸阵（24）

起尸阵24

“煎人寿。”江限的手指在符纸上顺着熟悉的纹路勾画片刻, 喃喃道。

如今见了这符箓的全貌，江限认定这就是煎人寿——以修士寿命做代价来修炼，可以短时间内使修为大增, 副作用就是削减自身寿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