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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摇摇头：“不知。”

“你看的每一，炼的每一炉丹药，都经受过前辈们的指导，在这之前呢？他们又是从什麽地方知道这些的呢？总不能是天生的，纵然世间不缺天才，但没有哪个天才是真正囿于一张纸中，决胜千里之外。你想登一座山，只是远远看着是不够的，你听世人谈论它的奇绝险峻，你把它在心中描摹数千遍，上面的一草一木都烂熟于心，没有人比你更懂得这座山，但你还是没有登上它，你还是不知道山洞中有什麽，又通向哪里。”

“你能明白吗？”

少年沉默片刻，好像真的开始思考登山这件事情了：“前辈的意思是，我不该听那个人的议论，应该亲自去琉璃坛之外的地方去看一看？”

江限并不回答，而是道：“你觉得仙盟应该是什麽样的？”

“当年青云山主联合一衆仙门长老创下仙盟，是为匡扶正道，铲奸除恶，降妖除魔，所行所为都是不容置喙的天道……”他卡壳了，他并不知道仙盟是什麽样子，这些道听途说的车轱辘话十岁小儿都能娓娓道来。

身旁的一位衣着低调的中年男子却接过话茬：“犹记十五年前，在中州发生了一件惨案，是当地一家世代行商的望族，一夜之间，三百人被幽冥界逃出的邪祟屠杀殆尽，显赫一时的大家族最后没剩几个活人，这是仙盟给出的说法，不过当时幽冥的封印可是十分牢固，而且中州不比南越，中州的防御可是固若金汤。”

那中年男子温和地笑了笑：“在下天门溪邢午，眼见二位小友交谈甚欢，实在没忍住想要插一嘴，还望莫怪。”

江限眯了眯眼，这人说的那件事他并不陌生，那件事发生在中州，而那户倒霉的人家姓李。

李华的李。

他这话说得精巧，既没有明说仙盟判断失误，但句句都是暗讽仙盟隐藏真相，还推锅给幽冥界。

那少年咦了一声：“邢午？邢午师叔？您是天门溪的常兴长老吧！”

邢午笑着点点头：“正是在下。”

江限总觉得这个名号有些耳熟，转念一想，原来先前在殷城布下九云印的正是这位天门溪的常兴长老。

“这位是拙荆。”邢午侧过身，将右侧之人让出来。

江限侧首看了一眼，那女子眼上敷了三指白绫，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后，听到邢午的话后也毫无反应，还是自顾自地吃桌上的茶点。

邢午伸出手将她粘在唇边的碎渣撚去，苦笑道：“拙荆有失魂症，听说水神祭有定魂之效，我便携她来看看，前些日子刚来庄州的时候水土不服，眼睛也不太好了。”

江限想起先前在丹阳城的时候确实听说过常兴长老的道侣有失魂症。

少年有些惋惜地点点头：“长老这般重情重义，颏礼在上，苍天有灵，您的妻子一定会受到水神庇佑的。”

邢午笑笑，转过身来：“那就谢你吉言了，话说回来，当年中州那件事衆说纷纭，亲眼见到尚且不足信，更何况是道听途说。”

那少年有些疑惑地看向邢午，像是没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邢午温和地解释道：“人的眼睛有时候也会欺骗自己，比如即便我和这位小友坐在你的面前，你所见到的我们也有可能是假的。”

琉璃坛（11）

琉璃坛11

少年微微睁大双眼, 像是被吓到了，又回头看看江限，后者面上依然是无波无澜, 似乎并没有把那位常兴长老的话放在心上。

邢午看他认真的样子, 不由噗嗤一笑：“逗你的, 小友, 不过有些东西要走出琉璃坛才能看到, 年轻人嘛就要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以后也可以常来天门溪做客。”

“真的吗！”少年眼中放出欣喜的光芒。

“当然可以, 天门溪欢迎你随时来做客。”

少年很兴奋用力地点点头, 没想到天门溪的常兴长老竟然这样平易近人。

邢午笑眯眯地看向江限, 温和笑道：“这位仙友, 你要不要也一起来做客？”

“前辈，你要是从庄州回九山的话刚好路径天门溪，去嘛去嘛？”少年也帮着应和道。

江限下意识地想婉拒, 但看到邢午身边那女子的时候，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略一思索后, 应下了。

“原来小友是从独客山庄来的，九山许久未与仙盟往来了。”

邢午看着就像那种特别和蔼可亲的长辈，随便开些无所谓的玩笑也不会生气，完全没有仙盟长老的古板架子。

江限看着他道：“我来的时候碰到了贵派的卫长老，他来去匆匆, 似乎不是为了清谈盛会而来。”

邢午思索片刻, 像是想起什麽一样，如梦初醒道：“哦, 那件事啊，说来话长，前些日子天门溪地界上突然出现一座‘鬼城’，有三名弟子在其中走失，我便布下九云印，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查看，那座鬼城就不知所蹤了，我一时分身乏术便由卫长老代劳，也不知道他查的怎麽样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