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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钦伸手抓住一块碎片，喃喃道：“绮罗镜。”

绮罗镜，可以照见人心中最深的绮念，最怨恨的事物，最不敢面对的回忆。

这东西虽不是稀世珍宝，但也不是遍地可见，属于有价无市的那种珍宝。

江限瞥了眼他手中的碎片，似乎想到什麽，飞身向前将落在面前的三块碎片尽数握住。

几记铮然厉箭。

四足枭来势汹汹，遮天蔽月，尖喙如利刃，可断水击石。

楚钦召出不识山：“剑出法随。”

不识山朱红剑光乍现，击中的四足枭都化作一股黑烟消散，绮罗镜的碎片更是碎成了粉末。

江限拉弓侧首：“别捣乱，把尸体留下。”

“主人你先跟我说你要这镜子做什麽？”

江限缄默片刻：“与你无关。”

楚钦恨恨地把手中的绮罗镜碎片捏碎，手起剑落，又是数十只四足枭化成无根黑烟。

不消片刻，原本铺天盖地的四足枭便被二人打散不少，剩下的也纷纷逃命，江限看着手中还差一片的绮罗镜，再次搭弓上弦。

一道水红剑意如雷电般擦着他的耳侧追上刚射出的羽箭，只瞬间，那羽箭便被烧成了粉末。

“你怕我拿到绮罗镜想起什麽？”江限单手甩出一张符箓，另一只手扼住他的手腕，厉声质问。

不识山脱手而出，犹如一条红色的闪电雷霆万钧扫向再次滚滚而来的枭群，瞬间清出十几丈远。

楚钦回过头看着他。

你笃定你看到的会与我有关吗？

“别再看一遍了。”楚钦道，“那不是什麽好的回忆。”

“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欺骗过你，以后也不会，所以不要看了，拿到苍梧印后就一起离开吧，不要再理会仙盟了。”

江限擡首看向最后一只四足枭，它正挣扎着向一处暗潭飞去。

“你不会骗我，你只会瞒着我。”

言罢，再次搭弓上弦，一道铮然羽箭破空射.入鸟腹，绮罗镜碎片闪着金光从中掉向暗潭。

江限毫不犹豫地抓着它一同坠入冰冷的暗潭。

琉璃坛（25）

琉璃坛25

定南阙, 落霞峰。

岐黄仙尊慈爱地牵住自己年幼徒弟的手，领他走到峰顶的星矶大盘前。

漆黑的夜幕上闪耀着点点繁星，各自按照既定的星轨循规蹈矩地前行, 上面凡人命运交织, 一触即分有之, 相扶前行有之, 遥遥相望有之, 一瞬即逝亦有之。

巨大的星矶大盘前，年幼孩童单薄的身影是如此的渺小，不仅是形态的差距, 更是一种被命运压迫, 无力改变的震怯, 当人遇到绝对的强大和不可违抗时都难免生出这样的唏嘘。

岐黄仙尊拉着江限的手走到围栏前, 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定南阙，远眺还能看到远处人间城镇的点点灯火。

上有庞大的星矶大盘，下见浩瀚的人间长河。

“世间人行事一二皆有定数, 行东行西早在星矶大盘上可以窥见，因果变换, 福祸相依, 这就是师尊一直守护的东西。”

江限似懂非懂地昂起小脸，星光折射在他瞳色极浅的眼眸中，清澈柔软地像一块璞玉。

“小限，你自幼在我身边长大，我待你如子, 日后星矶大盘便托付给你, 你会替师尊看顾好的，对吗？”

江限身上的雪白道袍略微有些曳地, 层层叠叠显得他像是被埋在衣服下，尽管他并不能完全理解岐黄仙尊口中的交付意义，但还是郑重地点头：“是！”

星河流淌，分野变换，二人身上披了一层淡淡的月光。

江限注视着庞大的星矶大盘，心中前所未有的宁静，良久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尊，所有人的命运都可以预见吗？”

岐黄仙尊俯首看着他稚嫩的脸，道：“唯有在命数之外的因果不可测。”

“何为命数之外？”

“邪神。”岐黄仙尊複看向星矶大盘，“邪神已死，但仍有三魄一息留在人间，此四者便是命数之外，因果难为。”

“魂魄破碎，一息尚存？”

“这一息原是邪神的善念，在千年前青云山主携衆位仙盟前辈讨伐邪神时觉醒，”岐黄仙尊原本慈善的面孔像是蒙上了一层阴翳，表情如面具剥落，“他暴虐无道，视千万生民性命如刍狗，长久淩驾于人世之上，生杀决绝，若非这该死的善念，邪神怎会轻易陨落。”

他半蹲下.身长久地注视着自己的小徒弟，江限从未见过师尊这般狠戾的神色，不自觉地后退几步，岐黄仙尊双手死死钳住他稚嫩的肩膀，像是要生生捏碎他的骨头。

“师尊……”

“那一息善念辗转人间，竟然修成人形……乖孩子，我终于找到你了……”岐黄仙尊的面孔缓缓变化，最后竟变成了江限长成后模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