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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恐怖的是,格温的心髒里有一只通体冰蓝的蛊虫。

那蛊虫不过半寸长,无足,只有一张食器顶在身体最前端,吸食血液,再源源不断地吐出极寒冰丝,一边将自己绑缚在心髒内壁,仿佛自格温的血肉中生出一般安逸,一边黏连起血液里漂浮着的碎片,将其一片一片,一点一点紧紧嵌入心髒内壁的血肉上,不知过了多久,已经筑起了一片冰丝缠绕的墙,由内而外,碎片穿心而出,将格温的心髒慢慢冰封,如今只差最后一角。

触目惊心。

原来那天格温的心髒就开始疼了,可那时沈流昔在做什麽?

他以为格温在骗自己。

或者,更早。

从地牢回来的那天晚上,沈流昔以为他做了噩梦才会在睡梦里也抓着心口的衣襟,那时格温不住往他怀里靠,相必是疼得难受。

可他那时又在做什麽?

他醒着,但没动。

一次,两次,还有第三次吗?

沈流昔不知道,他只知道如今自己的心髒也一丝一丝慢慢抽痛了起来,不为别的。

“小希,我好疼啊……”

格温短促地喘着气,一只手紧压着胸口,一只手抓着沈流昔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人心惊。

“我知道,我知道……”

沈流昔忽而将他冰凉的手纳进自己掌心,紧紧握着,下巴抵在格温额前,轻轻闭了闭眼。

“我会找到办法救你的。”

他将格温离地抱起,头也不回离开了城主府。

灵剑从早已没了呼吸的屠生阳体内自动飞出,跟在沈流昔身边。

没了屠生阳和杜知行的操纵,城主府外面的怪物已经察觉到了里面浓郁至极的生人气息,大批大批翻墙涌了进来。

月已至中天,却被厚重的灰云遮蔽在外,一丝月光也透不下来,唯有愈来愈寒凉的风昭示着夜已过半。

蓝色灵剑飞旋在身边,将妄图靠近的怪物一个接一个斩杀,利落干脆。

长街十里,灰雾蒙蒙,碎尸遍地,月白色衣裙与一片柔软的橘红锦锻交缠在一起,最末端的衣摆垂在脚边,拂过无数断手残腿,沾染上数不清的髒污。

沈流昔视若无睹,抱着格温稳步向前走着,路过牌匾倒塌的玉钗记,门庭残败的烟雨楼,一直到了城郊。

殊不知,昨夜同样秋高气寒,却是格温抱着沈流昔,走在同一条路上,从城郊到客栈,逆风而行。

“小希,今天好冷啊……是不是到冬天了……”

格温慢吞吞同他说着话,心口的疼痛缀在指尖,微微颤着,早已麻木。

“还差一刻钟,就冬至了。”

沈流昔低头用脸贴了贴格温过分冰凉的额头,听着他困倦的音调,压低了声音回道,“别睡,好吗?”

“嗯……”

格温费力睁开眼睛,试图压下全身涌上来的疲乏,不断跟沈流昔说话,乖乖让自己保持清醒。

“雪姨说的饺子,好吃吗,是什麽味道的……”

“各种味道都有,我以前看师妹包过,她会做玉梨饺,是甜的,你肯定喜欢,等漓城的事情结束了,我就带你回去。”

“那……她今天有没有做……”

“做了,她每年都会做,你别睡,等天一亮,我们啓程就回去,天亮就回去了。”

沈流昔能感觉到,格温的身体越来越冰,像一杯热茶被寒风吹得透凉,马上就要凝结成冰,再也化不开。

可他知道,是格温身体里的蛊虫在冰封心髒,心髒一冷,血就凉了,慢慢地凝滞起来,困倦的人就会睡着,再也醒不过来。

“小希,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问,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诉你。”

“那块重要的玉佩,是谁送的,小希还没告诉我呢……”不知为何,格温忽然想起了这件事,缓慢地出声问他。

“掌门师兄送的,是从前我突破元婴期才给的贺礼,我没带在身上。”

“这样啊……”

格温低低地呢喃着。

他的眼睛不知什麽时候已经重新合上了,像是困极。眼前一片漆黑,心跳声响在耳边,一下一下,越来越慢。

“小希,你把我放下来,好不好……”

他费劲拉了拉沈流昔的衣袖,力度小得几不可察。

“要做什麽?我帮你。”

沈流昔依言停了下来,靠着一颗巨大的榕树坐下,将格温搂在自己怀里。

“我有一个礼物,一直想送给你,本来不是今天,但是我怕来不及了……你现在把它拿出来……就当是我亲手送给你的,可以吗……”

“……好。”

沈流昔沉默良久,从他的小布包里找出了一根银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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