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钗头是用银丝缠成的两只小巧飞燕,末端却没有用流苏当作燕尾,而是继续用更为纤细的银丝做了一片交叠在一起的羽毛,根根镂空,雪影重映。

是冬燕。

“我从第一次看见它……就觉得很适合小希……”

“……你喜欢吗……”

送朝绾的时候,他也是这般问的。

满心期待。

“喜欢。”

只是那时,沈流昔未答。

一夜未眠,晨光渐起。

许是因为太冷了,灰云底下渐渐飘起了细雪,自半空中纷扬着落下,覆满漓城。

格温靠在沈流昔肩头,慢慢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在心髒被完全冰封前呢喃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是真的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呼吸渐止,万籁俱寂。

沈流昔握紧了手中的银钗,垂眸落下一滴泪。

他还是没能来得及。

春来双飞穿冬去,念起複缠追情落。

冬至到了。

漓城终于在第六年,迎来了一场初雪。

琉璃多易碎

刺骨寒凉。

沈流昔忽然把手心的银钗放回了格温的小白包里, 又将他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拢了拢,随即一言不发,把格温重新抱了起来。

他不肯去探他的心跳, 只倔强地继续往前走着,任凭泪空流。

约莫走了几步,沈流昔又想起格温说今夜风寒, 觉得冷, 便脱下了一层外衫,将睡着的格温轻轻裹在里面,抱着走了。

他早该这麽做的。

灰云似海, 空城若渊。

沈流昔迎着这样凉的风雪,怀中抱着一人,孤身只影步入深林。

雪自落,泪已干。

他要格温亲手把冬燕送给他。

灵剑挟风飞向前,蓦地劈开不远处矗立的黑色石碑,径直破除了上面的空间法阵, 露出了地下熟悉的一圈石梯。

像是毫无章法, 灵剑随着主人的心意率先飞入地牢,在黑暗的甬道里横沖直撞,神挡杀神, 佛挡杀佛,带着满身恐怖的杀意,最终破开一道铁门, 停在门前, 等待着主人踏血而至。

几个想要击落灵剑的白袍大夫, 一群又一群可怕的毒虫,此刻都成了沈流昔脚下的尸体, 红的,绿的,黑的,各色汁血诡异地蔓延在地上,宛若地狱的图腾。

他带着格温,来到地牢最深处那扇铁门前,垮过一道四五米宽的黑水,在一个小女孩面前站定。

女孩乌黑的长发披散着,一袭雪白的长裙不染纤尘,双手撑着床沿,坐在小床边垂眸盯着自己晃动的两只小脚丫。

沈流昔忽而又越过了她,将睡着的格温放到小床上,动作轻柔,眸光缱绻。

来得及的。

一定还来得及。

“他身体里的蛊虫是你下的吧,在你操纵毒虫把我们引去八卦阵的时候。”

沈流昔低头握了握格温冰冷的一只手,一边问她一边绕床走到了她跟前,语气平静,听不出喜乐。

“是呀。”

她毫不否认,声音清甜,猝然擡眸与沈流昔对视。

沈流昔在看清她眼睛的那一瞬顿住了。

绛紫色瞳孔,如烟似纱,妖冶异常。

沈流昔终于知道自己为什麽第一次见她的背影便觉得有几分熟悉了。

原来如此。

可那又如何。

沈流昔倏然握起身旁的灵剑,擡手抵在女孩颈间,一字一顿道:“救他,否则你死。”

刀刃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仿佛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对一个年仅八岁的幼童下手,女孩察觉到颈上的疼痛,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浅浅一笑,慢悠悠地转过头看向自己身后躺着的格温。

“心髒已经冰封,他死了,救不了。”

她残酷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清晰无比。

“他没死。”

他只是睡着了。

沈流昔面色仍旧平静无波,擡剑蓦地刺入女孩肩窝,再抽出时带下了一串黑色血珠。

“你能救。”

最后的希望。

“你疯了?!”

女孩猝然尖叫一声,低头捂住自己受伤的肩膀,愤恨道,“我都说他已经死了!”

“死人你没见过吗?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浑身冰冷,我怎麽救?!”

“再说了,他身体里本来就被人种下了镜花碎,我不过是好奇小冰虫的作用才拿他下手,就算没有我,到时他的镜花碎毒发,一样活不了!我又不是兇手,你凭什麽杀我!”

镜花碎……

原来地牢里那面水镜是毒阵。

当时格温将他牢牢护在怀里,碎成筛粉的水镜当空洒下,全数落在了他身上。

就像今夜的雪花,一片一片落在身上,化成雪水,渗入肌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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