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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
为什麽他永远不能赶在这前头,护他周全。
是我的错。
沈流昔蓦然合上眼眸,垂下一颗晶莹的泪。
“既然这样,你可以去死了。”
好像真的发了疯,他盯着她,手心里握着那把今夜浸过无数鲜血的剑,杀意凛然。
“疯子!”女孩惊慌失措地从床上跳下来跑到墙边,颤着声音尖锐道,“我是北溟国的长公主!你不能杀我!”
沈流昔充耳不闻,提剑朝她走来。
“我是公主!我没有杀他!”
“你不要过来!”
“啊!”
女孩看见那把可怕的长剑猝然朝自己心口刺来,顿时闭上眼睛惊叫了一声。
可想象中的绝望疼痛却没有落在她身上。
地牢里不知何时来了一位白衣男子,约莫三十,眉目深邃,宛若剑锋,身长玉立,肃如碑雪。
只见他飞身而来,施法挡开了沈流昔的剑,沉声道:“师弟,你看清楚她是谁!莫要一时沖动。”
“那又如何!”
沈流昔倏然转头,一双清冷凤眸此刻微微泛着红,似长鸳悲鸣。
他不问苻云深为何突然从梵山宗来到了此处,只问心中悲愤:“我想杀便杀了,有何不可?!”
苻云深抿唇看着他,忽觉陌生。
沈流昔是他的师弟,一向清冷自持,为何下山渡完雷劫便成了这幅沖动模样?
他前日在梵山宗察觉到沈流昔命灯黯淡,以为出了什麽事,这才担忧不已连夜赶来,却不想看见此处灰云压城,满地黑尸,偌大一座边城竟瞧不见一个活人,宛若地狱临世。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些尸体上残留的剑意竟大都是他的师弟沈流昔的。
苻云深不敢相信沈流昔会屠光一座城,哪怕这座城里的人都成了怪物,那也应当考虑转圜的余地,万一他们还能重新变回人呢?
他不信沈流昔想不到这一点。
苻云深自认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师弟的除了已经羽化登仙的师父,就只有他了。
可如今。他竟看不懂沈流昔在想些什麽了。
苻云深皱了皱眉,转眸瞥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冷静道:“是因为他吗?”
“他是谁?”
沈流昔默然不语,只再次提剑朝女孩刺了过去。
是她的错,是他的错。
所有人都该死。
他也一样。
苻云深颇为头疼地一把抓住沈流昔的手臂将他拉了回来,低声道:“师弟,床上的人已经死了,何必再为了他沖动行事?那女孩生得一双紫瞳,分明是顾青羽的亲手足,相必就是北溟国的长公主顾青笙罢。”
“顾青羽可是你的亲传弟子,难道还比不上你下山两月结识的一个陌生人吗?”
不曾想沈流昔根本听不进他的话,竟爆开灵力将苻云深的手甩开,转手将剑擡到了他胸前三寸。
“再拦着我,我连你一起杀。”
他红着眼睛,声音低哑,持剑的手微微颤着,仿佛受了什麽巨大的刺激,全然丧失了理智,被恨意驱使着自取灭亡。
苻云深怔住了。
他看着沈流昔忽而流下两行鹹湿的泪,呼吸压抑而痛苦。
数百年来,苻云深从未见过沈流昔流泪。
哪怕是师父羽化,他也只是红了眼眶,兀自在床前跪了一夜。
苻云深忽然一掌劈在沈流昔颈间,然后擡手将晕倒的沈流昔抱进怀里。
侧身而立,掌心扶肩,绝不逾越半分。
“顾青笙,我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什麽,但别以为我会护着你。”
苻云深低头看了看沈流昔,又转眸睨了一眼紧贴在墙根上的小女孩。
见杀神被制住,顾青笙稍稍放松下来,抿着唇目光低垂。
-
一夜飞雪,城中银装素裹,乱琼碎玉。
灰云已然散了,午时柔和的阳光扑进屋里,一如曾经。
城主府。
沈流昔默然坐在床头,盯着手中的朝绾发呆。
“醒了?”
苻云深推门进来,将他手里的玉簪抽出来放在一旁,又把汤药碗递给了他。
沈流昔一口喝了个干净。
“你呀你,昨夜让长渊大杀四方,灵力几尽亏空,要不是我早些到了,估计连出地牢都撑不到。”
长渊是沈流昔本命剑的名字。
“麻烦掌门师兄了。”
沈流昔仍旧垂着眼睫,说话时语气无波无澜,仿佛又恢複了正常。
“我永远是你的师兄。”
苻云深说。
“昨夜我帮你审问了顾青笙,顾青笙也都招了,她说是她用毒虫控制了那位名叫杜知行的城主,无限激发对方心中的恨意,这才酿成了漓城大祸。”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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