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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瞧着房间里不成风气的两个人,没眼看地捂住了眼睛,但指尖缝隙里一双透亮的眼眸咕噜转着,轻咳从她的另一只手缝里溢出来。

“你们……咳咳——”

“行了,快去叫渐舒起床。”郁离冷着脸出声,将羞红了脸的丁敏缘打横抱起塞回被子里,“差不多行了。”

郁离的手臂上凸起清晰的青筋,蹭得丁敏缘后背发痒,她将自己埋得更深,又听见郁离的声音在疑惑,“怎麽今天睡得这麽晚,平时这时候早喊饿了吧……”

“姐姐。”丁敏缘猛吸一口气,笑容突然凝固在脸上,探出头说道:“渐舒她昨晚好像……没回房间来着……”

十几岁的孩子正处于青春中最别扭的时期,太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如杂草般春风吹又生,编织出的记忆总是蛀了虫。

白渐舒也由青涩转向成熟,终于半只脚踏入青春期。

昨晚白渐舒顶着黑眼圈趁着郁离洗澡的时候钻进她被窝里呜呜地哭,哭得梨花带雨,一边哭一边像小狗一样地咬她的脖子,“我已经十五岁了,半工半读怎麽了!景瑜那个坏蛋就知道拿年龄压我!码头那群小孩八九岁就帮忙卸货了!”

“别咬人,多大了还磨牙呢?”丁敏缘随手拿了顶帽子戴在白渐舒的头上,“行了,少说两句,她也是为你好。”

“我又不想,怎麽就为我好了!哎哎哎!别拽我啊!”

丁敏缘将白渐舒一把拉到窗台上,“随你怎麽想……”

带着鱼腥味的海风灌进海岸线上浸了味的钢筋混凝土,脚下一寸多的地方是铺满了灰的空调外机,丁敏缘抓着白渐舒坐在窗口上一言不发。

“你可得把我抓稳了。”白渐舒勾着脚不踏上去朝后倒,一只手臂勾着丁敏缘的右臂以免摔下去,脚丫子晃啊晃的,一个人玩得自在快乐。

等晃累了,她问:“坐在这儿干什麽?离姐等会儿洗好了看见我们闹又要挨骂。”

丁敏缘紧紧抓着她,“就是突然想问你一个问题。”

“啊?什麽?”白渐舒回头看她,却看见她神色低落。

海风猛烈地灌进房间,粉白色的墙上一株植物被折断落下,白渐舒倏然抓紧了丁敏缘的右臂,靠着的力量微松。

“……你有没有看过真正的海。”

“你在说什麽玩笑话?当然看过。”白渐舒朝远处泛黑的天际线说道:“只是天黑了就看不清了……这不都是海吗?”

“不是,真正的海会吞噬你的。”潮湿的水汽并没有将丁敏缘毛燥的头发压弯,她眯着眼睛伸手头发,“你不会是想和那群小孩一起搬货吧?你能读书全靠景瑜一个人知不知道?要不是……”

“渐舒,该睡了。”二人同时回头,郁离突兀地打断了她的话,只见水珠顺着她白皙的面庞滑下。

白渐舒没反应,倒是丁敏缘乖巧“哦”了一声,从窗台跃下,推攘一把白渐舒将她赶回隔壁房间,再闷闷不乐地钻进被窝。

郁离好笑地看着将自己埋得严严实实的人,躺在她的旁边给她顺毛,“又生气了?”

“没有,我才没那麽容易生气。”丁敏缘指着已经漆黑一片的窗外,“只是……我们已经离那儿越来越远了。”

八年前的事故使她们搬离码头,心生恐惧。

所以,白渐舒长到十五岁,都未曾下过海。

夜里,丁敏缘听见隔壁的门开了,一阵谨慎却仓促的脚步通往小洋楼的顶端。

可她分明记得,这个季节没有星星。

黑暗中,丁敏缘看见一双熟悉的明亮双眸。

她们在海边狂奔,将沙粒撒向天边,用夜色遮掩轨迹。

是梦里无数风格的海洋,月光被云层遮挡,丁敏缘握着白渐舒的手腕,只能听见海浪的拍打声,只能听见微弱的喘息声。

半梦半醒,回去的途中,丁敏缘迷迷糊糊地趴在白渐舒的背上。

她又开始做梦了。

蜡烛燃断融化成泡沫,丁敏缘漂浮在寂静无人的海上,橡皮艇正在漏气,使她整个人陷进深深的大海里。

“你在害怕吗?”白渐舒突然钻出水面,捂住漏洞。

她以一个如此野蛮的方式闯进丁敏缘的梦,窥探独属于她的秘密。

第二天淩晨,丁敏缘醒来的时候摸到一脸冰凉的液体,以及白渐舒以极度扭曲的姿势纠缠住自己的时候,差点吓得大叫出来。

“怕,怕你们离开。”丁敏缘在白渐舒睡着的时候回答了那个问题。

八年,丁敏缘从未克服过恐惧。

并且恐惧从深海逐渐蔓延到海边的她们身上。

迟早有一天,她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和那场事故一样,被大海残忍吞噬。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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