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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非常符合他的嚣张跋扈却依旧怂逼的性格,他会在太阳落山后,对着园区建设项目之中的那棵脆弱小树苗大展拳脚。
以至于有人走到他身后时,拿出绳索勒断他的气管前,他都在用拳头挥舞挣扎着。
但是他对这棵树的怨念太深了,就一直死不瞑目,等他的尸体被拖到家门口。
或者还是那片河水中——不,这个地方拿来抛尸已经不够安全了,会有人盯梢的,电线杆上都安装了摄像头。
所以还是他家门口,等到太阳出来,楼道上髒兮兮的脚印和一道道拖拽留下的痕迹都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抹除了。
房东这时候开门,看到他儿子蜷缩在家门口,就会拍打着他儿子的肩膀让人回屋睡觉。
而直到他看到他那嚣张跋扈的儿子脖颈上明豔的红痕,跟他儿子一样张牙舞爪,房东的妻子也会从门缝里探出头来,惊叫一声昏死过去。
想到这我就对眼前这个将死之人抱有一点悲伤,望向他的眼睛里都流露出淡淡的痛苦,这真是继春天到来之后的另一个悲剧,警察局里的灯火要彻夜不眠了。
但其实不会,因为我说了还有不到半个星期,这个蹲在我家里的罪魁祸首就要落网了。
他就是鲁甘泉,一个向我娓娓道来他完美犯罪的恶臭逼男。
被驱赶
在鲁甘泉拿着刀威胁我的那天,我就报了警。
鲁甘泉把我按在那根残破的水龙头前,一把扯下我的裤子,而这时我的头脑越发清晰。
鲁甘泉比我高出一整头,声音却是一种傲慢的青涩的青少年味,我曾在电子班上的几个少爷的嘴里听过这样阔绰的声音。
他的腰肢纤细,却富满力度。他的眼睛如一汪清泉,以至于他一边沖洗我身体时。
尽管水管嗡嗡作响,我问他叫什麽名字,他的声音融合进噪音里,而我还是听得如此清晰。
鲁甘泉。他的名字像他的眼睛。
我来到警察局报案的那天算我最困扰的日子,在那之前我以为全天下的警察都与蒋真一样仗义。
于是当我披着职校的外套来到警局大厅的前台,我的恐惧几乎让我忘乎所以,四肢麻木,像几株溃烂摇曳的枯草,在空中呻吟着。
我的第一句话是:“杀人犯强迫了我。”
接待我的年轻男警听后,向我投来诧异打量地神情,他把我从头到脚扫视一遍,当他看到我白色板鞋上站着的泥土时,他已经嗤之以鼻了。
我不由得蜷起手指,当我紧张地擡起头来,看到大厅中央所有的视线都已然像我聚拢时,我像回到了那个高中蹩脚的教室里。
那是我第一次接受相对正规的学业教育,我来到学校的一周后,尽管蒋真让我焕然一新,而我穷酸的姿态早已引起同学的注意。
有时我会佝偻起肩背来,或是双手插兜低着头向前走,当我用一根我从未见过的按动笔签字时,我的眼里不可避免地疑惑着。
当时我并没发现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向我靠近,我把笔杆卸掉,目标是拿到笔杆里的笔芯,在这期间我依旧聚精会神地研究着它。
一方面我对未知的东西感到害怕恐惧,尽管它只是一根不会说话也不会动、静静趴在我手掌心里的一根笔,另一方面是我卑微的自尊心。
我懊恼又焦急,我感受到那些带有温度的目光都像是一团火炬,烧在我的脸颊上,或是双手上,我的脸颊被烧得通红。
而耳朵还在嗡嗡作响,我的指尖已经被烧得颤抖起来。
当我终于把笔芯取出来,笔杆里面的零件乱七八糟地跑出来,我忙碌的身影映在衆人的视线里,我知道这个狭小空间中的目光都已聚在我身上了。
然而就在这关键的时刻,我眼睛一花,不知从哪飞来的弹簧——不,我亲自感知到它是从笔中掉出来的,我赶忙伸手去抓,而它直直地崩倒在地,“叮当”一声清脆的巨响。
完了。我就知道。
我甚至不能理解那小小的弹簧究竟是如何让人震耳欲聋的,后来我发现全世界好像都静止了,只有我的脸上还充满着无头苍蝇那样的无助的神情。
这根弹簧掉在地上,我听它怒喊道:“开炮——!!!”
于是全班的笑声蜂拥而至向我奔来,雨点般纷纷砸在我的衣领、胸口上,他们的哄笑如春雷炸响,却炸在我脆弱的躯干上,振聋发聩。
我不敢捂住耳朵,甚至一动不敢动,我还是等着他们笑完,而我若无其事地低下头把弹簧从那髒兮兮的地板上找到,捡起来。
我伸出手去,发现我已体无完肤。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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