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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你有没有体温计?我量一下。”我想推开他,他身上那种隐形的恶臭味我拼命地远离,生怕被沾到一丝痕迹。
鲁甘泉轻车熟路地从我的抽屉里找到体温计,不用他扶搀扶,我就主动地蜷缩进床上的角落里。
他解开我校服衬衫上的纽扣,从学校出来时,这身校服已经成了我的睡衣。
冰凉的细管探进我的腋下,我小心翼翼地夹着,生怕它被我压断。
迷迷糊糊时一双手伸到我的口袋里,鲁甘泉不冷不淡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我手机没电了,你的在哪?我看看这会几点了。”
“十一点吧。”
我把我的手机从枕头下拿出来。
鲁甘泉摁开它,狭小的屋里很快被幽蓝的光填满。
结果五分钟不到我就睡着了。迷迷糊糊我听见他又说:“真烧了啊,我下楼去给你买退烧药。”
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楼下药店的门面,我想提醒鲁甘泉,楼下药店看着干净,门帘后的老板却有着一颗黑色的心,楼后的卫生院才比较划算。
但我从床上挣扎一会儿,四肢麻木,张开嘴一句话也说不明白,这时鲁甘泉已经推门走出去了,我听到他沉闷的脚步融进空旷的走廊里,滴滴答答的响成没关紧的水龙头。
我一想到水费那麽贵,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床上趴下来,跌跌撞撞地走到水龙头面前。
当时我浑浑噩噩的脑袋依旧没能反应过来,他一个无家可归的高中生、鲁莽的杀人犯,在我家寄生快一个月之后,身无分文的他到底是如何在黑心老板那买下退烧药的。
好饿。
我被烧得脑中像一团马蜂在嗡鸣,从昨夜十二点多就开始嗡嗡作响。
鲁甘泉把退烧药塞进我嘴里,因为他在我家里找不到一个像样的热水壶,就打开了一瓶堆在角落里的矿泉水。
鲁甘泉就睡在我旁边,他沉重的眼皮迟迟不擡起来,睫毛轻轻颤抖着。
他的呼吸带动着他的身躯起起伏伏,像我在以前看到过的芦苇草,进城之后我再也没见到过它们,于是当它们重新出现在鲁甘泉身上时我竟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起来。”
我把鲁甘泉推醒。鲁甘泉的呼吸因为被惊醒而急促起来,那些让我熟悉的芦苇草也随着他急促的一阵风被刮跑了。
“帮我做个饭吧,求求你啦。”我赶在他发怒前说道。
鲁甘泉转过身来,我刚好能把头发蹭到他的下颚上,我就这麽钻进去,刻意地讨好着。
他迟缓地推开我的额头:“你还没搞清自己的处境吗?”
“还好吧,这麽多天下来我挺喜欢你的。”
“我不信。”
“徐国亮真的是你杀的吗?”
鲁甘泉一震。
“你在赌他不是我杀的?”他问。
“他死的前一天还给了我八百块钱,真可惜,我以为我的房租不用愁了。”我轻飘飘地避开他的问题,“他那个人,还挺有意思的,我听说在学校的时候他在和很多女同学谈恋爱。”
“学校?他是你学校里的老师吗?”
“嗯,我的班主任,教语文的。”
“在那之前他是我的班主任。”
“是吗?怪不得会被调过来。”
“他一直很恶心。”
我从床上站起来,直直地迈过鲁甘泉的身体,在这一刻我感觉我前所未有的高大,鲁甘泉静卧在我的脚旁,一动不动。
“干嘛?”
“你什麽时候走?”
“哦,我没想好。”
我恐吓他:“你不怕我偷偷报警吗?”
“什麽意思?你威胁我?”鲁甘泉抓住我的脚踝,在他的手掌之下我重心不稳,一头栽进他的怀里。
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凭什麽不走?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还不给我钱。”
鲁甘泉猥琐地在我颈窝上呼出一口气:“我真的舍不得你。”
可以了吗
当蒋真把电话打来时,我的嘴里正咀嚼着鲁甘泉为我做的早饭。
我听着蒋真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口齿不清地应着他,或者是想到我再也听不到蒋真的声音,我就流泪了。
汤匙接住我的眼泪,在蛋花里刺开豁口。
鲁甘泉做的蛋花汤很腻,腥味扑鼻。
我一手把听筒放在桌子上,开了免提,另一只手还搅动着,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你知道吗,畔山,你马上就要放暑假了。”蒋真在听筒里说。
他的声音很模糊,但我甚至能看到他上扬的嘴角。
“到时候我把你从学校接出来,带你去平北看看,怎麽样?”
我只在学校图文室的杂志里见过平北,那是一种庄严的红色,矗立在杂志插图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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