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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一步一步向下走去,走到一楼时,楼道里的声控灯是坏掉的,周围一点光亮都没有。
“你还要下楼吗?去干什麽?”我问。
她没有回答,呼吸却有些局促。
“快回家吧,外面热。”我又转头对她说。
姚小斐的整张脸庞都隐在黑暗里,我依靠她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辨别她的位置。
她突然拉住我的手,又松开。她的手心湿漉漉的。
“那天你都看到了多少?”她问。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麽?”
“不要装傻。”
姚小斐的语气中带着坚定。
我感到莫名其妙,回答她:“我根本没听懂你在说什麽。”
这栋单元楼的顶层有一整个宽敞的大天台。
每天下午这里总是暖洋洋的,有一个秋千閑置在靠墙的位置。
风一吹,就摇摇晃晃,像断线的风筝。
房东在这里买了两套房子,其中一套一套打算几年后拿来当作儿子的婚房,但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所以目前閑置出租。
“你看到了多少?”姚小斐又一次询问,这次将近逼迫。
我感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洗衣粉味越来越浓郁,变成一颗发霉的苹果,散发着阵阵腐味。
我听到她冷哼一声,在黑暗里格外清晰。
“如果你一直当一个哑巴,那就算了。”
“我们之间一定有很多的误会。”
姚小斐的逼问让我感到强烈的不安,正午的豔阳天气被巨大的单元楼的门板所隔绝,我立刻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她也一步一步朝着我走来。
她的举动让我感到不知所措。
单元门已经近在咫尺,我缓缓地把身体转回去,扭着僵直的脖颈,望向她,等着她靠近。
“那你猜我看到什麽了?在我们都知道的那天里。”
悬在胸口上的利刃
指望鲁甘泉杀死房东的儿子,是再也不可能了。
陈洵(房东儿子)坠楼后,当天下了一场倾盆的大雨。
那声惊雷的轰鸣声掩盖一切。那声心惊胆颤的、骨骼碎掉、内髒破裂的闷响,被雷雨吞没。
尽管我对这场事故的发生早有预感,而当它真正发生的那一刻,我的四肢依旧情不自禁地发软。
陈洵的手里还攥着那节断掉的栏杆。望着陈洵头颅下溢出的血迹,我惶恐地跑回屋里。
这时雨水淅淅沥沥的砸着我的窗框,我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瘫倒在床上。
这场大雨下的突然,我想到住在一楼的那个女人,她早上去河边洗净的衣服还没带得及收,歪歪扭扭地挂在院子里。陈洵的尸体就砸在她的门前,像一条蜷缩的虫子。
想到这我的呼吸竟平稳了,甚至再次回味一遍陈洵狼狈的模样,我忍不住地笑出声。我实在是过于痛恨陈洵,恨到有些失了心智,一想到他咄咄逼人的气焰从今天开始熄灭,就幸灾乐祸起来。
但这间房子我肯定不能继续住下去了。很快就要见到房东兇恶的嘴脸,我的笑容就只能僵硬的挂在脸上。
我从床上坐起来,开始思考我的去处。大概适合我居住的地方只剩下那个学校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那声清晰的“咔哒”声,那是单元楼中某只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我仿佛看到陈洵的血液还在源源不断地向外冒着,就像一座赤红色的小喷泉。
一声惨叫久久地回蕩在整个楼道里,果不其然来自一楼。
我甚至能预想到不久后房东一家人匆匆赶来的模样,陈洵的母亲抱着摔成肉泥的儿子抱头痛哭,房东早已被吓得心神不宁,不知所措。
那场大雨下在我给陈洵两百块钱后的一个月,鲁甘泉曾经让我等待着,结果也并没有让我等太久。
我望着姚小斐,问道:“所以呢?”
“你给了陈洵那些钱,他放月假后拿去跟同学出门喝酒…”
“所以怪我吗?”我不耐烦的打断她。
在黑暗中,姚小斐的眼睛却逐渐明亮。
“我要说的不是那天。”
姚小斐声音很轻,她一点一点地靠过来。我从她的脚步中感受到踌躇不安、仿徨、甚至还有一丝无助。
“我把爸爸推下去的那天,你全都看到了。”
我开始流浪的日子里,某个夜晚中,出了校门后,那时我沿着晚风的味道,向着河边奔跑,我懒散地寻觅着,同行的人是何啓华。
那条路旁建着昏暗的路灯,暖黄的光从那里落下来,扫到河面中央。
何啓华围着蓝色的围巾,宽大的布料遮住他的半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他的发丝随着路过的风随意地飘蕩着。
我靠着何啓华坐下,身体像羽毛那样柔和,轻飘飘地倚在何啓华的肩膀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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