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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氏怔怔地望着地上躺着的黄狗,正当衆人以为她吓傻了时,她突然惊起大哭,哭声彻响,恨不得昏死过去,“造孽啊,我命怎就那麽苦啊!”
邹元氏见知无望,也低声抽泣起来,“娘。”
哭声搅得尹姝也心烦意乱的。
人死了,畜生也死了,人因食菇而亡,畜生也是,看似合理挑不出错,可尹姝总觉着不对劲。
尹姝擡头,见日头正升,将至正午,经历大人至邹家时已是辰时,查案、审讯、验尸无一不是费力劳心之事,可这还不足两个时辰,经历大人却已定案,其速甚快,是平日不曾见的。
倒像是不想再查下去了。
方才他也分明见着她了,眼神躲闪,又闭口不提複检之事,究竟是她不必验了,还是不想让她验?
尹姝三两步上前,“大人,民女恳请验尸。”
廖向征这才施舍了眼神于她,尹姝看得分明,他眸中的不快闪过,指间的茶盏收紧,却是一字未说,随之移开目光,“将尸体送出去入棺安置了,今日能下葬便葬了。”
“大人,民……”
尹姝想再说些什麽,手中却是一道力将她往后一扯,堪堪将后半句话噎在喉中,她回身便见着一熟悉的面容,来人还未赶得及换身衣物,尹姝敏觉,嗅到了他身上沾染的尸臭,“关大哥!”
关尧瞥了眼堂中之景,示意尹姝与他在往偏走走,“何时来的?”
“才来一会儿,大人审张衍之时来的。”虽是数日未见了,此刻也无心寒暄,“司役说你觉着尸体古怪,尸体呢?我去见见。”
“尹姝!”关尧侧身阻拦了尹姝的去路,尽是无奈,“你瞧不出吗?大人这是不想再深查此案了。”
尹姝脚下如坠千斤,难解其意,“不想查了?”
什麽意思?
关尧知晓有些话说不得,可不得不说,他生怕她那顽劲儿又不管不顾起来非要验尸,“我的意思是,如今验出是中食毒而亡并非坏事,大人不叫你验必有他的缘由,如若你当真再验出什麽来,不是大人想看到的,明白吗?”
尹姝怔住,她从未想过这话会从关尧口中说出。仵作之职亦如刑狱之道,断案释疑,即便是有一分疑虑,亦不可糊弄了事。
关尧别过脸,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尹姝胸口有些塞,即是有人蓄意谋杀也不查了?
关尧知晓她心中所思,将她往墙隅带了带,只以两人可听闻的声音道:“这案子你莫要多想,大人发话,我们怎能违抗。大人也为难,如今他都自身难保,你万不可去捅娄子给他添乱。”
尹姝擡眼,不解他这话。
关尧一脸凝重,“此事庞杂,一二话道不清。你可有听闻新上任的刑部山东清吏司主事卫骧卫大人?”
尹姝摇头,辽阳也不过是辽东一处寸土尺地,地僻息塞,她实在是不知这号人,“这位大人如何?与今日案子有干系?”
“自然!辽东的案子本就归属山东管,那位卫大人巡查至辽东,昨日才于辽阳落脚,若是又出了命案,他定是要查卷宗的。届时莫说经历大人,就连提刑按察副使刘大人的乌纱帽恐怕都要不保。”
关尧言语隐晦,可尹姝一听便知话中之意。
辽东实属天高皇帝远的,就连与管束它的山东也隔了海域,刑部也非事事能插上手,如辽阳这般的地角,为了省事,不少命案皆未上报刑部,自行结了案。
那位卫大人突然造访,经历大人自是心慌,怕就怕在又出了命案叫人捉住苗头,还要将陈年的卷宗旧案翻出,届时整个经历司都罪责难逃。
不过有一事尹姝不明白,“刑部清吏司主事,位居六品官位,副使刘大人也畏惧?”提刑按察使副使说起来也是个四品官,虽说并无极大实权,可也是极充官面的。
关尧意外,未料她竟还知晓官职秩品,“我不知卫大人底细,只听大人们谈起这卫大人自应天府来。”
应天府?
尹姝心口一紧,慌忙垂下眸。她一门心思尽在“应天府”三字上,只听关尧又说了一句“都城的大人岂是这儿的官能比的?”也未搭话。
……
案子定了,廖向征也不準备久留。
“此案已了,留二人在此,待安葬了人再回来禀报。”
一听要埋了,邹氏疯了般就扑向司役,她口中哀嚎撕咬着,被司役毫不留情一甩,重重跌在地上。哭声更烈,不见往日意气,老态毕现。
“不要,t不要!”邹氏跪爬着抱住司役的腿,“大人,我儿还未死,莫将他埋了!”堂屋不大,邹氏的哀声回蕩,搅得人心烦意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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