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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见过几回?”元娘这话哪叫人信服。卫骧眼梢一擡,司役会意,递上了两根粗木枝摆在元娘面前,“你认认这个。”
元娘看了两眼,并未说话。
“昨夜你屋中要烧炕,我命人送了一堆柴禾去,你倒是烧了,可偏巧拣出这两根丢了,为何?”
元娘迟疑半晌,“这是夹竹桃枝,烧出的烟气亦有毒,民妇便拾出来了。”
柴禾中有夹竹桃?
这三个字落入尹姝耳中,只觉得阵阵发凉,昨夜她就想着卫骧已对元娘生疑,为何不将她问罪,原是在此等着,他怎麽也没料到那捆柴竟是卫骧给的,他竟是想借以此来试探元娘。
“夹竹桃枯木与寻常枯柴模样相仿,拾柴者生怕大意混淆,不常在夹竹桃旁近捡柴。你说只见过几回,却能在夜里确切辨出柴禾中混杂的夹竹桃枝?我只叫人放了两枝,偏叫你都挑出来了?”
能如此知悉辨别,哪里是只看过两眼就有的本事,无疑是元娘说谎了。
卫骧接连问道:“邹仕轩家中的药帖是从你家中取走的?”
“是。”
“他为何要来你家取药?”
元娘接着他一番话道:“只是顺道拿的,小叔与弟妇白日繁忙,素来都是将安哥儿送到我婆母这儿照料,这几日皆是小叔下值后来家中接走安哥儿,那日他来时说家中药不够,婆母便叫我将家中的匀了些给他。”
卫骧眼底浮起微芒,“于是你在药帖中混入了夹竹桃。”
“从未。”元娘矢口否认,“那药是我前几日才从回春堂买回的,皆是原封不动交由他手中。”
“可他才从你这儿拿走了药帖,夜里就死了。”
“我当真不知药中的夹竹桃从何而来。”
不论卫骧如何问,元娘皆是一句不知,犹如棉花槌打鼓,甚是无力。邹氏疯了,问不出什麽来,唯有元娘一人与此案相关,可又怕她一句里就有半句谎。
“你既不愿说,便由我来。”卫骧知晓元娘嘴巴紧,若真能从她嘴里问出什麽,尹姝又怎会被她骗得团团转,那个就连被他呵斥也神色未改的姑娘今日却偷偷红了眼,躲在人后也不愿上前。
“如我猜的不错,你不但在药帖中混了夹竹桃枝,邹家后院的水缸中亦有。依照邹氏所言,邹仕轩喜菇十余年,自然也是有了善辨好毒的本事,你不好再做文章,便将毒下在了水中,那日偏巧下雨,邹林氏以为水中的夹竹桃枝叶是被雨打落的枝桠便未在意,水中之毒虽不致死,却能叫人腹痛,二人皆以为是寻常吃岔了东西,便煎了一帖药吃,殊不知本该救命的药却叫人丢了性命。”
话音落下好半晌,高堂内外鸦雀无声,无一不惊愕。
刘豫为官数十年,也未曾听过夹竹桃杀人之事,他知晓话从卫骧口中说出必是有了证据,可他仍有疑虑,“为何用的毒物偏偏是夹竹桃t?”又是水中毒又是药中下毒,即便是要杀人,何至于如此繁杂。
卫骧余光一掠,落在了堂外那道娇小的身影上,“因为尹姝。”
“尹姝?”刘豫大骇,却又不解其意。
躲在人丛后的尹姝亦是乍然擡眸,不可置信,此事与她又有何干?
“邹元氏知晓人若一死,验尸的仵作必有尹姝,夹竹桃之毒不显,若只看尸难以察觉。”卫骧站身,居高临下之姿压得人不敢大气,他侧身看向元娘,“夜里趁邹氏熟睡你悄声去了邹家销毁罪证,后院药渣中的夹竹桃也是被你拾走的。可你未料到,邹林氏并未被毒死,夜中竟醒了过来,她察觉邹仕轩与孩子已死便想喊人,而你情急之中掐住了她喉颈不叫她出声。”
元娘面色淡淡,恍若此时说的并非是她。
“想必尹姝应当与你提过,勒死与掐死者死状鲜明。你怕功亏一篑便松了手,终是毒死了她。邹林氏虽是毒发生亡,可她颈间恐会留下掐痕,你怕事情败露,便烧炕热尸,正逢屋外还下着雨,如此尸体便会在冬日腐烂,第二晚你仍去了,却不想张衍第三日来寻邹仕轩之时发现了尸体,若是再晚一日,尸体透烂,只怕尹姝也验不出那道痕。说得可对?”
元娘以一姿态跪着也不觉酸疼,只在听得卫骧这番话后无力叹息,她咬着牙一字一字道:“我为何要杀人,邹家待我不薄,我自当是尽心竭力,岂会有害人之心,只因邹家只我一人好生活着,大人就要将罪名强加于我吗?”她擡眸,入眼尽是悲凉。
悲凉的不知元娘,还有一人。
尹姝知晓卫骧这一席话必定是在证据之下,可终究走不过心里这道坎。卫骧说的不错,两月前,元娘在她面前问及过勒死者死状,彼时她未多想,原原本本与她说了,殊不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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