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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蔡清果真是与卫骧一道的,万事皆要问个明明白白生怕有疏漏,尹姝回道:“只是位名不见经传的老先生罢了。”
“那你可曾听过陈生儒此人?”
尹姝拨动尸指的手一顿,差些儿没端住。蔡清自是也有些洞察细微的本事,一眼便察觉出她的异样,“你认得他?”
尹姝手中慢了许多,一擡眸便对上卫骧的深幽,他并未问话,却是比开口更令人生怯,她稳了稳声以寻常的语态道:“民女岂会认得陈先生,只是听起过他名讳,陈先生乃是仵作大家,数十年来不知翻了多少案子,大明上下的仵作有谁人不知晓他的。”
“哦?”蔡清来了劲儿,“辽东消息闭塞,你是如何知晓的?”
尹姝回道:“是师傅常与民女提起他的,说这位陈先生祖上是前朝宋慈的随从,一族中还有其手稿,有多少人想拜读一二,可也不见他外借于人的,听闻前两年他遭了事儿,如今下落不明,民女许久未听这三个字了,方才听蔡大人论及有些唏嘘罢了。”
尹姝不提倒也罢,一说起也叫蔡清想起了往事,跟着嗟叹:“是啊,他可是跟随了前刑部尚书二十余年,却不想一朝——”
“蔡清。”卫骧出声。
蔡清戛然,咳了两声自掩,他自然不会知晓已默默背朝二人的尹姝此时双唇渗白,覆于尸身的指尖止不住发颤,她极力克制,才将自己已然僵直的尾指掰正。这是她自小以来的毛病,每每惶遽之时,她的指头便僵得如死人一般。
见尹姝未动,蔡清转而走至她面前,“怎麽了?”
“没什麽。”尹姝神色平和,将还未完全缓过来的尾指藏于尸身之下,“只是尸体有些棘手,时日实在有些长了,尸体上刀口过多,不过皆是些分尸之时的断痕,一时难以辨别哪一处是致命伤。”这具尸不可久看,愈看愈诡异,“蔡大人可知尸体头颅在何处?”
“不知啊,捡来时便是无头的,若有头颅,死者是谁不也能大抵知晓了?”他如今正是因没寻着这颗脑袋才犯难。
“捡来的?”尹姝不解,这尸体还能捡来
“前几日不是下了雨,坡上土松,这宅子北道有座山,南麓没经住这雨垮坍了十几丈地,清泥之时,便在其中找到了一只断臂,又命人沿着这条原本的山道搜寻,又将坍土翻了几回,两三日光景陆陆续续才找到这些,后半座山都让我翻过来了,山地丛草丰茂,并无被翻动的迹象,就差一颗头颅。想来是不好埋尸,才将尸体拆个七零八落的挑了几个地儿分开埋了,好在埋得不深这才被沖了出来。”
“此人杳无音讯六个月,家中无人来寻吗?也未曾报官?”按理来说,失蹤个把月家人必会报官,即便是真寻不着人,此事也会记录在册,蔡清自然也不会疏忽,他既然不知死者身份,想来是早已查过只是并未有结果。
与她想的不差,蔡清只回了两个字:“没有。quot
见她初来不知此事重大,蔡清也将话明说,“这尸体落在别处我兴许管不上,一具无名尸也不足为奇,可这是在辽东,你可知意味着什麽?”
尹姝也不料蔡清会这般郑重其事,摇摇头不解其意,遂见他肃然一字一句道:“辽东乃边陲之地,北接鞑靼、女真,西临高丽、东瀛,若是倭奴潜入大明在辽东生了事,届时牵一发而动全身,便不是一具尸体这麽简单了。”
尹姝心知其利害,不敢轻视,“那还请大人宽限半日,今日夜中我将尸状奉上。”
“今夜?”蔡清一滞。
见他有异色,尹姝暗道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她思量再三,“那,那便酉时罢,晚膳前我给大人呈上。”若是要再快些她也有心无力了。
“不是。”蔡清这是真真惊到了,“你今日就能验出来?”这姑娘不会是信口开河吧,他与手下几号人盯着瞧了三日可愣是什麽也没瞧出来。
尹姝应下,“应当能验。”
蔡清难掩的焦迫顺时落下,尹姝这可解他燃眉之急了,“你只管验,用什麽法子皆可,只要能验出来就是,你要什麽就差人与我说,我去给你寻来。”
尹姝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蔡大人,那民女可否动刀子?”
她虽是仵作,可行剖尸一事较少,这一年多来满打满算也不过两回,死者眷属大多忌讳剖尸,哪能叫人死了还没落得个全尸。就拿邹家案子来说,若当初真要验毒,干脆些剖尸就成,可只需邹氏一句话,她与关尧便别想拿起刀来。家眷不允,即便尸体上疑点颇多,他们也无权剖检。死于一月无人来认便是无名尸,要剖要检,便有定夺的余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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