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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都认得啊,那这个呢?”卫骧说着,又有一差役端上了一只大小一致的罐子。
厨子眉心一怵,看清时脸色一变,眼神飘忽不定起来,“额……额这,这是……鱼油。”
尹姝察觉不对,走上前赤手伸进罐中,意料之中的粘稠,她置于鼻下嗅了嗅,极为肯定道:“大人,这是尸油。人尸。”
那掌柜的一听,也是脸色一变,后厨怎麽会有尸油?此人犯事他管不着,可若危及酒楼,他也要被牵连,“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还没等卫骧开口呢,厨子就开始一个接一个磕头,脑袋都破了个口,“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真的是无辜的,是他逼我做的,是他逼我的,小人有一百个胆也不敢啊。是他将尸体运到我这儿,我根本不知死的是谁人又是怎麽死的。”
“尸体?什麽尸体?”掌柜的跪不住了,他不在的这些时日这些人做了什麽?
那厨子不敢看自家掌柜的,更不敢看卫骧一眼,知道人千里迢迢能找到他必定是知晓了内情,他躲也无用,索性一股脑儿全部倒出,“小的早年欠了不少银钱,还不上,是这个和尚替我还了钱,t还给我寻了个差事,就是在一线天酒楼中做厨子,不过那时他还未出家。这几年也相安无事,就是前段时日,他来寻我,说是有大买卖。我一听高兴坏了,可谁曾想……他竟然是要我去埋尸。”
“每日小的最晚一个走,是要倒泔桶的,他将尸体藏在送来酒楼的盐缸中,再让小的藏在泔桶中运出去。只是在埋尸前还要我炼尸油,他说尸油是好东西,一盏就能卖百贯,他说分小的四成,小的也就心动了。那酒楼后是一处极大的空地,平日本就晒肉脯、鱼干还可炼油,牛、羊、豕肉皆有,混进几块……人尸不会有人发现。可前日夜里他与小人说将东西该藏的藏起来,小人吓坏了,以为事情败露,小人怕会被杀人灭口就跑了,随后……”就被捉回来了。
“尸埋在何处?”
“就……就在盖州西南的城外后山上。”
邬永昌听罢,适时开口,“吴进。”
吴进会意,如同一只小鸡崽子般将他一把提起,“带路。”
“大人,小的会不会死。”那厨子已经要哭出声来。
吴进也不是什麽心慈手软之人,“带路!”
那厨子一走,整个法堂耳根子又清净了不少。
“邬大人。”
“卫大人请讲。”这小卫大人的雷厉风行今日一见,他钦佩至极。
“还要劳烦您派人再去一线天搜查一番。”
“应当的,应当的。”邬永昌不敢含糊。
“大人。”掌柜的说话了,“大人搜查,小的定当全力配合。此事出在我一线天,是小的过失,小的愿承担,只是还请大人切莫声张,小的这门生意也不过名气二字,只是混口饭吃,此事一出,恐怕——”
卫骧难得好脾气不为难人,“自然。”
“多谢大人。”随之便也被邬永昌的人带走了。
“此事与此人皆交由卫某来处置,两位大人可有异议?”
“并无。”
“并无。理当如此。”
谁还敢有异议?
前因后果已交代清楚,梁文道之死真兇已明,马三钱这替罪羊洗刷了冤屈,单玉堂也已认罪。后事如何安排,几人也全听凭卫骧。
单玉堂被带下去时眼中死灰一片,没有不甘心,没有恨意,也无悔恨,连一丝情绪都找不出来,无人知晓他在想什麽。
衆看客也一一散了,看了这百转千回的一桩案子,无人不感慨的。
尹姝望着单玉堂的背影出神。
太快了。
他认罪太快了。
尹姝虽知晓这些事情与他脱不了干系,可还是觉着他认罪得过于突然。只从他禅房中搜出盐引与纸钞,那也并不能证明是梁文道的,他大可死咬不认,马三钱之死他也不必揽在自己身上,可他却全部承认了,且能说出全部缘由,让人无从怀疑。
他是要保谁?是刘豫?还是另有其人?
“尹姝。”
尹姝听到声,转过身去,竟不想自己想得如此出神,连法堂外人走空了也未察觉,她连忙走过去,“卫大人。”
卫骧笑了笑,“难得与你刘大人能在异乡相遇,也该请刘大人吃盏茶?”
尹姝不敢接话,她不蠢,卫骧哪里是真的在问她。她每每见卫骧这副笑意,她就发怵,他指定又有什麽不可告人的“怀心思”呢。
邬永昌一听,“那不如到我府上?虽也是小门小户,可茶也还是有的。”
“不了。司中早已催我回去,我本就晚了几日,不好再耽搁。改日得空了再聚,届时刘某宴请诸位。”刘豫不时往外瞟一眼,心早已不在此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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