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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淑兰在尹姝面前跪下,将人拉入怀中,这些事她都经受不住,更何况一个孩子,“委屈你了,孩子,委屈了。”她揉着尹姝的脑袋,满是怜惜,“可是我又如何放心你,你还小,你不懂,此事盘纵错杂,牵连者诸多,连你叔伯也未能幸免,你一无权无势的孤女t去了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麽,届时谁又来保全你?应天府的水不见底,只凭你恐怕连个涟漪也激不起,阿嬷知晓你想替父亲正名,可是孩子,凭你一人之力岂能撼泰山?你要知晓,这世间万事并不皆能如意的。”
“我知晓的,阿嬷,可若不一试又怎知能否如意?道阻且长,行且将至;行而不辍,未来可期。阿嬷,这个道理还是你与我说的。”
孙淑兰不语,那时的道理只是教导她以修身养心,哪里是叫她固执己见、自寻死路去的。
尹姝闷在她怀中,贪恋这片刻的宁静,“阿嬷,你想姝姐儿吗?”
尹姝能察觉到,她话音刚落,环着她的那只手骤然一僵。
她有时在想,孙淑兰每每唤她“阿姝”之时,可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人?又或是将残存的念想尽数倾注在了她身上?姝姐儿之死她难辞其咎,明明该死的是她,是姝姐儿替她平白受了这无妄之灾。
“阿嬷,我也想姝姐儿了……我更想阿爹阿娘,我想回去,想看看阿爹阿娘,亦想去寻姝姐儿,兴许……兴许她还活着呢?”即是万分之一,可也是个念想,孙淑兰比她更期盼姝姐儿活着吧。
孙淑兰抚着她的头,宽慰中皆是不可追忆的遗憾,“你活着,阿嬷已是心满意足,不负夫人的恩德与嘱托了……阿嬷并无所求了。”
“阿嬷,时日一久,我也以为自己就是尹姝了,可我不是——”
一颗泪如珍珠般自她眼角滚落,“我是昭清啊,阿嬷,我是尹昭清。”
太久了,她都快忘了自己名字。
孙淑兰一把捂住她的嘴,“莫要说了,快莫说了,阿清已经死了,你如今是尹姝,明白吗?切莫在外人面前提及此事,阿清阿姝的都罢了,你活着就行,阿嬷此生别无他愿,只求你平安无事,好好活着。孩子,听阿嬷的话,可好?”
孙淑兰眼底的恳求看得尹姝心渐渐冷了下来,她知道孙淑兰死活不会应允她回应天府,她尝过失去亲孙的滋味,岂会再让她重蹈覆辙。
“我会好好活着的,阿嬷。”
她当然会活着,人活着,才有希冀。
……
分明已回了家,躺在日思夜想的这张小榻上,可尹姝还是夜不能寐。她侧着身望向窗外,这两日辽阳也下了雨,今夜无月。
枕边躺了一只荷包,满满当当的,里头的钱她一分没动。她拿起攥在手中,想起蔡清亦想起卫骧来,几日之事历历在目,明明白日里几人还一道说过话,这会儿却已是分道扬镳,可经此一别,应当不会再见了吧。
转眼才见过的人兴许就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面了,他们往后再不会有交集……
与卫骧也不会再见了。
尹姝烦闷地翻过身,赶忙晃了晃脑袋欲将那道身影从脑中挥走,又闭眼逼迫自己睡去,果然是夜深了,开始感慨伤怀起人生来。
是的,她一定只是在感怀人生。
……
刘豫一事外人不知,可各官署地之内却是闹得沸沸扬扬,经历司也不例外,就连廖向征也被传令回山东,虽说刘豫之事他并不知情,可他瞒报过几桩命案在前,刑部必定要敲打他一番的,廖向征这一来一回,没个十天半月的根本回不来。
这也是便宜了司里的那些人,廖向征不在,司中山中无老虎之态,各个趁此懈怠爽快两日。经历司中无事,尹姝自然也不必去的。
果然还是在自家舒坦,閑来无事便可在院子里坐着看书又或是去山下市集走着閑逛三两下,无需想着劳什子验尸的,人都松快了许多。
卫骧言而有信,说给孙淑兰寻个大夫也未食言,尹姝拿着手中的方子左看右瞧,她虽不太懂岐黄之术,但见方子内药材与从前大相径庭,摒弃了体弱风寒的药材换了活血化淤之效,尹姝就觉得这位大夫应当是有些真本事的。
她提了两纸包药材从铺子中走出,转身就见到了一熟悉的身影,“张衍?”
来人一听到尹姝声音急忙收住步子,“尹,尹姝?”他眼一亮,“你何时回来的?”
“就前两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张衍手中捧着厚厚一摞纸,不知是要往身上寻什麽东西,他搁下不是,拿着也是不是。
“找什麽,我先替你拿着。”尹姝接过。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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