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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昭清,你是不是受委屈了。”

尹姝心一紧,“没有,怎麽会。”

“昭清,从前的你有委屈都会与阿姐说,如今长大了,怎麽将阿姐当作外人了,若真如此,阿姐倒不愿你如此懂事。你若不委屈,早已开怀,反倒是每回真受了委屈,便嘴硬着说没有。”

夜色中,只这一句话让她溃不成军,她就知在阿姐面前藏不了事。

“阿姐……”尹姝泣不成声,卸下了一身防备,“我过得一点儿也不好。”

“孙嬷将我带回辽东,一路上生怕人盘查,我们只敢走山路睡洞穴,一日只吃一顿,我饿得没法就吃些叶草。回辽后阿嬷病得厉害,处处需要钱,我就入了仵作行人给人验尸,可他们总嫌我是个女子晦气,说话难听也就罢了有时还赖账,我只得平日里再替人抄书赚点铜子,没钱了再去接些殓尸哭丧的活。”

“有些铺子瞧我是个没人撑腰的姑娘家还是个仵作,缺斤少两不说,还嫌我是仵作赶我走。我初到辽东时什麽也不懂,头一回去赶闹子买韭菜还被人拿蒜苗糊弄,我也不识价,被人骗了一百铜子,心疼地我好几宿睡不着。家中事事需省着来,就连米都得熬成粥来填肚子,一个月也吃不上一回肉,只能自己去野塘中捉些鱼来解解馋。”

“还有,阿姐你有所不知,这北方的人家与我们不同,冬日里冷得很,需得烧炕,我头一回去,连炕也认不得,以为这一夜得烧一屋子柴,便将后院的柴火一股脑儿都塞进去了,谁知我烧错了地儿,夜里烟倒灌,险些没把我与阿嬷呛死。而且我冬日里还需去捡柴,山上的雪我一脚踏进去半条腿没了,那里炭又贵也没个汤婆子捂手,没事儿时便只能躺在炕上不出门。”

“昭清……”尹禾颜满眼疼惜地抚上她脸颊,喉中涩得说不出话来。

“阿姐,不过没事了。”尹姝抹了抹泪,满满自足,“我如今可厉害了,能够一人扛一捆柴背下山,还会生火做饭,什麽物什麽价的一清二楚,他们再也别想将我骗去,受了气我还会与他们争辩回去。还有,我如今验尸也算是小有作为,还得了大人青睐,大人这才带我回应天府的,这也是好事,省了我好大一笔银子,况且正因如此我才又遇见阿姐了,不是吗?”

回应她的只有无边夜色中的隐隐泣声。

“阿姐可还记得从前教我的那句话?”

尹禾颜哽咽,“什麽话?”

“世间万事不能皆如意,若有不如意时,不该怨天尤人不该自甘堕落,应当想着,凡事发生必有利于我。”老天爷不会那麽无情,总是苛待从泥沼中挣扎而出的人们吧。

尹禾颜嗔她,“往日说与你听,你都不放在心上,你如今便如此死心眼。”

尹姝哑然失笑,孙淑兰也这般说过她,“阿姐,这世间并不都是坏事,我就觉着我如今这般挺好的,我便是我,我无需依附旁人也能活下去。阿姐可记得幼时父亲请人给我算了命?说我命格是‘藤萝系甲,可春可秋’,可我如今不觉着,我就觉着我是甲木并非藤蔓,我并不需依附旁人而生。”

“是……”尹禾颜欣慰,“你自小聪慧,生来便是甲木。”

“那阿姐便是天上燕,若是累了,就在我这甲木上歇歇脚。”阿姐不会是一辈子的笼中雀,她发誓。

“好。”一夜里,终是于此时她才有了真切笑意。

屋内只剩二人的气息声,引人昏昏欲睡。

尹姝陡然惊醒,“对了,阿姐!”她险些又忘了正事,“实不相瞒,我随大人留在黄州府是为了貍妖一事,此事阿姐知晓吗?”

夜幕之中,尹禾颜的声音极近温柔,“有所耳闻。”

“阿姐的那只貍奴当真是被人活活打死的?我今日在廊中见到一幅画,画中的是不是阿姐与雪姑?”

“是。”一月前的事儿,却恍如昨日,“打死琉璃的是黄陂县典史之妻。”

“典史?”尹姝想了想,“这典史也是个不入流的吏人啊,连官位都无,他这位夫人这般猖狂,敢来你这撒野?”

“听闻她丈夫有升官之象,可因来过燕春楼而被人捉住把柄,如今升官无望,他夫人气不过便来我这儿寻事,那夜也是我没将琉璃看好,它贪耍跑了出去,便再也没回来,画眉去寻的它,尸体也没敢让我瞧见,听说一身雪白被血染得通红。”尹禾颜轻笑,“男人多半如此,既要又要,图了官位却又不肯舍贪欲享乐,他们自知后果却偏要为之,只是讨个侥幸罢了,被人发觉了才又懊悔,不过悔得也只是自己这回藏得不够深让人发现了而已,如今算是自食恶果,怨不得旁人。而这些女子呢,依附丈夫而生,夫君做错了事不敢怪罪,无能而怒,只能迁怒同为女人的我,当真是可悲极了。都说是我害了她丈夫,可她那丈夫什麽模样,姓什麽名什麽我可一概不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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