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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欲转身离去,尹昭清上前拦住了他,“何老先生,民女今日并非是来跟您讨要证据的,民女深谙若要洗脱罪名,这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那你想做什麽?”
“是人皆有私欲,那些举证卫大人有罪的大人们难道就都清清白白?卫大人的罪证是假,可他们的未必不是真。何老先生的门生遍及各官署,这些年来必定有同僚罪证,若您能开口,诸位大人兴许会——”
“你是想借我之手除掉左相一党?”何呈阳一听便知晓她意图,他冷冷哼了一声:“口气不小,胆子也不小。”
尹昭清见他如此直言不讳,心中发虚,“民女知晓这些年诸位大人为明哲保身秘而不宣,但眼下朝堂局势已非从前,如今卫大人岌岌可危,若让人得逞,日后难保诸位大人不涉其中。”
何呈阳一听她这话,面上浮起愠怒,“你这是在威胁老夫?”
“民女不敢。”
何呈阳并未松口,“卫骧做事过于狠绝,从不给人留一线,如今局面也是他自食其果。老夫这些门生自入朝起便不与人过密,亦不与人交恶,清清白白一生,即便是有人常言作壁上观,那又如何?老夫今日便在此将话挑明,明哲保身无错,浊者自浊,清者自清!”
“浊者已浊,清者还能清吗?水浊无掉尾之鱼,土确无葳蕤之木。”尹昭清指着院中的一口缸,“这缸中本清水,但若落入点墨,何老先生可否觉着它还是清水?如今朝堂已有内腐之象,若不加以匡正,日后便徒剩一潭死水。”
“放肆!”何呈阳捋了把胡子,眸光深沉地望向她,“小小年纪,竟敢教导起老夫了!”
尹昭清低垂着眉眼:“何老先生,民女毫无冒犯之意,皆是民女肺腑之言。若如您所言,卫大人于三年前就已登门,那前来与何老先生示好的应当也不止于卫大人,不是吗?”卫大人想到的,旁人未必想不到,左相的人应当也试图拉拢过何老先生。
何呈阳闻言面色一冷,尹昭清果不其然在他脸上看到了被说中的心思,“如今的局势,何老先生当真能置身事外?”
何呈阳哼声,他是赏识聪慧之人,可若聪明过了头,他便也不待见了,更何况还是一姑娘,年岁都未他儿子半大,却口出狂言,乱议朝中事不说,还敢指摘于他!实乃不敬不重!
“放肆!你一女子岂敢谈议朝中事,你父亲就是如此教导你的嘛!出去!”何呈阳冷了脸,逐客之意显露于色,“老夫行得端做得正,如何不能置身事外?”
“何老先生,这世间许多事并非是你我所愿,旁人若要强加于身,又如何躲之避之。”
何呈阳铁了心,眼下也实在不愿再给她好脸色,若是知晓她是个如此难缠的,说什麽他都不会放她入内,“再有三年,老夫便可致仕辞官,既已避了这十多年,还怕这区区三载吗?来人,送客!”
那管事从院外走来,也无来时的客客气气,“尹姑娘,还请回吧!”
尹昭清擡起眸,一字一句道:“何老先生当真避得过吗?”
何呈阳眯了迷眼,“老夫已说过,你不必——”
话还未说完,他面色陡然一变,大惊失色道:“修儿,你手中拿着什麽!”
不知是何时,原本待在屋中的孩子跑了出来,如今正蹲坐在一旁,而手中正捧着一铁球,确切而言,是一枚铁丸,可孩子手小,堪堪捧住,那枚铁丸也显得大了些。
“哪来的,快丢了快丢了!”何呈阳忙去攥孩子的手,可孩子才得了个新鲜的宝物,此时岂能丢弃,见何呈阳要来夺,将铁丸抱在怀中,大哭起来。
“何老先生。”这时院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尹昭清回过身,见蔡清悠哉悠哉走了进来,恭恭敬敬行了礼,“见过何老先生。”
何呈阳见院里又来人了,不免拧眉,“蔡清?你如何进来的?老夫可并未让你入府!”
蔡清走进院中,单刀直入,“何老先生,方才晚辈听得一消息,说何府私藏火铳,便前来一探究竟。”
听到“火铳”二字,何呈阳面色更差了,如今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谁人还不知火铳一事,“蔡清,你休要胡言乱语,如此顽劣,老夫定要在你父亲跟前好好说道说道。”
蔡清听他提起父亲,面色稍稍一变,可也只是转瞬即逝,“何老先生说晚辈胡言乱语,可晚辈瞧着您孙儿手中的不正是火铳的弹丸吗?”
“你……这……”何呈阳从有些急了,一把从孩子手中夺过,这枚弹丸如烫手山芋一般,他丢也丢不得,“这并非是府上的,蔡清,是不是你带来的!你莫要在此生事,老夫恼了,你讨不着好果子吃!”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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