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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易之苦涩一笑,强忍着又撕裂开的伤口,“不是的……我自一开始便什麽也没有了……我说了,你不会明白的……”
尹昭清轻笑了一声,恨不得就此将他在这儿丢下,“薛公子还是盼着你的人快些来罢。”
薛易之阖了阖眼……看来是恼他了,他知晓她的为难,“尹昭清……你将我抛下,我不会多说一句。”
尹昭清没接话,紧了紧手中的缠布。
过了良久,薛易之又道:“今日卫骧出事……与我无关……”
还是无人回应。
薛易之颓败地躺了下来,他挪了挪腿,发觉根本动不得分毫。如今真就是废人一个了……
尹昭清摸索着前路,走得有些慢。
“尹昭清……”身后传来薛易之虚弱的声音。
她没理他,将他送下山已是仁至义尽,她不愿在无用的事上再多费口舌。
薛易之的笑声极淡,他望着天,盯着夜空良久,“我给你说个秘密吧。”
“我不想听。”她并不觉得多知晓薛易之的事儿是件好事,改日若他回过神来,觉得今夜之言欠妥当,那岂非要灭她口?
薛易之也算是摸準了她的脾性,“是与卫骧有关……你要不要听?”
这一回,尹昭清没说话。
薛易之一笑,却是没收住,猛地咳了两声,口中又是一片血腥味,“他并不知……此事无人知晓,如今只有我知……”他似乎在呢喃,又似乎在与她说:“但我只与你说……你……别与他说……可好?”
尹昭清握紧布条,神色沉了下去。
没等来她的回应,薛易之自顾道:“你是不是……很不解……为何我连自家人都愿舍弃……父亲与弟弟死了,连母亲也郁郁而终,而我却毫不在意。”
尹昭清倒是有些吃惊,竟然能从他口中听到这些。从前他抵死不认,今夜怎麽又主动提及,她下意识觉着他又在给她下套,“你的伤很重,还是少说话。你若死在我t手上,我洗脱不了罪责。”
“尹昭清,你会想知晓的……”
“你先前不是问过我为何吗?”他无声叹了口气,“我说过的,那是薛家,并非是我薛易之的家。我待薛家……早已没了情,欠他们的生养之恩也早已还清了……”
“我的腿……不是因……卫骧废的。”
他虚弱地能吞下好几个字,可她还是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最后一句犹如一道惊雷在耳畔炸响。
她倏地停了下来,满目不可置信,“你说什麽?”
究竟是她听错了,还是他在说笑?
薛易之并不意外她的反应,他唇角的苦涩与叹息将他埋藏多年的不甘与恨意一并都吐露了出来。
“他们是不是都与你说……是我救了卫骧?”薛易之思绪回到了许久许久以前,“是,他们说得不错,是我救了卫骧,是我将他救起来的,可我的腿伤了……是他将我背下山的……”
“我的腿虽伤得深,但卫骧有替我包扎,若是救治得当,并不会留下隐疾。”
尹昭清拧着眉,似乎能从他的字句中大抵猜到当年发生了什麽。
“我父亲那时还未得势,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可卫骧不同,他父亲随圣上征战,早已是其心腹,你知晓的,我父亲的左布政使之位也是他父亲施舍来的……咳咳……”薛易之想去触碰那条跛腿,可连手都没了知觉,他颓然作罢。
“父亲与母亲见是卫骧将我背回来的……便起了心思。他们心中早已有了抉择,一条腿换薛家的荣华富贵,似乎是笔极其划算的买卖。”
“他们对外扬言是卫骧害我伤了腿,而卫骧并未辩驳过,或是因这条腿确确实实是因他所伤,而他无从辩驳。他们便借着卫骧的愧疚与卫家对我的歉意,得了官位与几间顶好的铺面。”
尹昭清握紧了拳,指骨泛着白。
似是又想到了多年前疼痛的滋味,他的面容有些狰狞,“我疼得死去活来……他们却一直拖着不给我治腿……定要王家与卫家先给个说法。待大夫来时,已是一日后了,大夫说……我的腿骨断口已坏,再也接不上了……”
“我厌恶雨日,也厌恶冬日,每每这些时候,腿上的疼痛便是在叫我回忆起那些不堪的过去。”
他低声喃喃:“真的很疼,每一年我都以为自己熬不过雨季与冬日了……可都过来了……都熬过来……”
说着,他突然笑出了声,他的语气中并无一丝愤恨,像是这些都与他无关一般。
尹昭清拧着眉,听着他说完这些心中堵得慌,她从来不信薛易之说的话,可这一回她拼了命想告诉自己这一切多半又是薛易之拿来诓骗她的话,可她又觉着这其中不会有假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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