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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兴瑞声音之中t带着一丝颤抖,“来人,将人带下殿去……好生安葬。退朝……”
还有看不清局势的,不要命似的只身上前,“圣上,卫大人——”
“朕说退朝!”朱兴瑞斥道,“退朝!”
无人再敢多言,纷纷敛声。
朱兴瑞又看了眼卫骧,眸中似有隐忍,最终却还是什麽也未说,拂袖而去,只是那离去的步伐似有些不稳。
殿中之人如潮水般退去,尸体也已被内官擡走。不知过去多久,只剩下了卫骧一人。殿中已空,留给他的唯有那一滩鲜血淋漓。
他对着血迹自言自语道:“霍礼,可值得?”
殿中沉寂,连风声也透不进来,可他似乎听见霍礼的回应了。
这满地的赤红,无声,却已是他的回答。
第 174 章
那日雪下得极大, 压断了枝桠。卫骧回来时满身积雪,而手中的殷红触目惊心。
彼时尹昭清便知晓,那个曾言不会让卫骧蒙受冤屈的少年终究是没能回来。
只是她未想到,今日那一别竟是最后一面。
一身武艺、赤胆忠心的少年并非战死沙场, 亦非死于奸佞, 却死于朝堂, 以证卫骧清白而死……
后来她才知晓,他年长不了她几岁,却已过了十余年孤苦无依的日子。霍礼的后事是卫骧操办的, 这世上已无家人, 唯有卫骧了。
回来的那日卫骧将自己锁在书房中整整一日,直至日暮西山, 他才打开那道门。他将自己关了一日,尹昭清便在外等了一日, 霍礼之死的心结唯有他自己去解。
见到她时, 他眸中情绪翻涌,他压抑着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牵起她的手往外走,“昭清,我无事。”
卫骧虽如此说,可尹昭清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他早出晚归, 比往日更繁忙了些。
卫骧与她谈起朝中之事愈来愈少, 说起来有些可笑,许多事与他有关之事她也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
每日弹劾卫骧之人不减反增, 可圣上因霍礼之死却迟迟未罢免卫骧锦衣卫之职。眼下衆矢之的, 卫骧却也未收敛,肃清胡党之势反倒愈来愈烈, 仅半月间又查处一百二十余人。朝堂上下一片怨声载道,对卫骧的不满之意已至顶峰。
城中亦有言论四起,说当今圣上迟迟未处置卫骧乃有意包庇,他势要保下卫骧与衆人为敌,于这位衆人崇敬爱戴的帝王,百姓间亦有了动摇之心……
而赵氏惨死之事到头来还是未压下,事情被人日日于茶余饭后提及,加以渲染,卫骧还是成了十恶不赦将人逼死的罪魁祸首。
……
“大人,是该停手了。”尹昭清看着眼前之人,有些许陌生。
卫骧故作不解她意,只自行端起茶抿了一口,他望了一眼天,似在呢喃又似在与她说:“这天已回暖,若你想回钱塘便可回去了。”
寒风恰来,她一阵寒颤。她深知卫骧不会平白无故再提此事,他又想让她离开了,局势俨然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她哽咽,“大人若能停手,我便能同大人一道回去了。”
院中梅花落在她发间,他擡手替她掸了掸,轻笑:“你先回去。”
“卫骧!”尹昭清见不得他这云淡风轻的模样,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茶碗,重重搁在桌上,“锦衣卫之位没了便没了,你何必如此在意,如今回头尚且还有退路!”
卫骧闭上双眸,“没有回头路了。”
“为何会没有?胡党一案何时是尽头?大人不要再往下深查了。”
卫骧微微睁眼,眼底是一片如死潭般的寂静,“你也觉着我做错了?”
“大人,此事并非以是非对错来定论,物极必反,此乃天道。”尹昭清上前攥住他的手,“大人,放他们一条生路亦是放自己一条生路。否则,霍大人岂非白白死了……”
卫骧眸色有片刻黯然,他故作没听到后半句话一般,只是反手回握住她,另一只抚上她的眼角,“昭清……那可曾有人教过你,斩草需得除根。”
他指腹的冰凉激得她浑然一震,眼前的卫骧果决的杀意太盛,她竟不敢直视,“斩草……除根?”
“胡党隐藏太深,难保不会有卷土重来的一日,刺向胡党的刀是我卫骧所执,你说若真有那一日,他们会拔刀相向于谁?”
尹昭清心口微涩,“胡相已死,有大人在,不论多久,那些胡党皆不足为惧。”
“可如若我不在了呢。”这刀又会直指于谁不言而喻。
尹昭清一僵,恐惧自她经脉密密麻麻地蔓延开,企图吞噬占据她的身体。
电光火石间,她恍然明白卫骧这些时日一反常态的用意。陷入胡党的事端已是必然,他救不了自己,便决意要替她除去日后隐患。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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