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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叔郑重地点了点头,可他心知,她这一走,应当不会再回来了。

“我有东西交给夫人。”卫骧走后,黎叔似乎也苍老了不少,就连从怀中取物时双手亦不自觉地颤动。

尹昭清只低头看了一眼,眼角便不可遏制地湿润起来。

黎叔手中是一封信。信函上未落字,可她一眼便知那是给谁的。

喉中似被人扼住,她气息急促起来,擡手于她而言都甚是艰难,她咽了咽口中的苦涩,哽咽道:“这是大人给我留的?”

黎叔颔首,“入宫前夕他交予我的,说届时夫人愿意离开应天府了再将这封信交给夫人。”

待她愿意离开应天府才肯让她看到这封信,卫骧当真是计谋深远,他早知自己会不愿离开了吧,可信中内容她如今不想知道,她收回手别过脸去,“是和离书?”这应当也像是卫骧能做出的事。

可黎叔却是出乎她意料的摇了摇头,“这封应当不是。”

这封应当?尹昭清不解其意。

只听黎叔又道:“卫骧入宫前确确实实还另备了一份和离书,他说若是获罪会牵连夫人,他便拿出那份和离书给圣上,再则,你二人成婚当日……礼未成,若确切说来这夫妻之名也是作不得数的,那夫人便也算不得他的妻,自然不必跟着他受罪。但如若圣上开恩愿意放过夫人,那封和离书便可毁弃……”

黎叔还未说完,尹昭清已是泣不成声。她似乎已明白这封信中是什麽。她颤颤巍巍接过,如视珍宝般打开。

函中所藏并非是纸,而是一方绢帛。密密麻麻,皆是熟悉的字迹。

一滴眼泪滴落,将绢帛晕湿。

“卿卿如晤。你若得见此信,我自当深感欣慰,只因你此刻已平安。

正月十二,夜子时,于房中落笔。是日大雪,十年未得一见,你同我于院中观雪,你一言未发,我亦感慨颇多,更无心看雪,圣上开恩允我回府陪你一日,心中足以,不敢贪恋更多。此生憾事,便是不得同你共白首。

曾忆你重回应天府之时,问我家国大义与你孰轻孰重,我说皆能两全。而今才明白两全之法过难,我实难两全。今为家国而死,便不得不割舍下你,昭清,望恕我无能。若有来生,二者择其一,定当你为先。

此去一别,心中挂念唯有你。你聪慧过人,我本无需忧虑过多,却不知为何,事事又觉着不妥,恐有疏忽。

冬日严寒,你身t子弱,药不可停。化雪之日在即,恐寒日更盛,天寒添衣,屋中炭火莫断。

我非大富大贵之命,可积蓄十余年也胜过旁人,今已尽数交由你手,你无需忧虑勤俭,我约摸衣食富足五十年足以,莫要亏待自己。

几日前我已书信于叔父叔母,他们身在顺义,明珠之时得你相助,若你愿去,即便我不在,他们亦会真心实意将你作亲女看待。

何老先生今已回扬州,临走时也应下愿在我走后对你照料一二。

如若你执意回钱塘,我亦不阻拦。今蔡清已能独当一面,他在身侧,我亦安心。如若有需,莫逞强,寻蔡清便是。

书至此处欲搁笔,却又觉着话未尽,可又生怕你嫌我絮聒。昭清,此时我才后悔当初早出晚归,并未能与你多说些话,今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昭清,往后你一人,我心中实在难安,若有机遇再得一良人能伴你左右,我亦愿你从今往后万事顺遂。”

尹昭清眼前一片模糊,已然看不清绢帛上的字迹。

只是那“良人”二字,落笔极重,收笔之处笔墨已晕染开……写得实在违心。

果不其然,就见信后写道:

“落下此言,我心中一悔,这世间万千人不知能真心待你的又有几何,旁人照料你我亦不放心。昭清,我有私心,今日一别,你还有数十载光景,岁月冗长,历经之人千万,只愿你莫忘我。

可曾记得除夕那日你替我所作画像,离去前烦请一并带上。还望夫人莫要恼我,彼时只忧心时日久远,夫人恐会不记得我模样,人虽未在,可有画像在手,也可在念及时看之。”

眼泪落在绢帛之上,险些将字晕染开,尹昭清连忙将绢帛收起攥在手中。

原来,自那时起他就已在等着这一日了。

她还疑惑为何除夕那日他突然要作画,原来他早有意图,他早已知晓自己将死,便想让她在那之前留下一幅他的画像,好作念想。

卫骧,你当真是好的很啊……

黎叔将画轴递了过来,画轴被保存地极好,用宣纸包裹,再由锦盒装裹,可宣纸已有皱痕,想来是时常被主人拿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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