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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她并不爱饮酒,如今高压之下,没有其他排解方式,倒是喝两杯能睡得好一些。
这天按理说能早点休息,但越鲤泡完澡,反而清醒了。想来近期一再透支,作息已经颠倒,一时半刻调整不过来。她索性坐在殿外红梅树下,披一件厚软的披风,叫人擡一个炉子放在身侧,她在石桌上铺开笔墨,一行一行写了起来。
她每写一张,就投进炉中。火花跃动明灭,再写下一张。
过了片刻,侍女来报:“陛下,韩大人来了。”
越鲤嗯一声,他如今面子大得很,根本不需要征求越鲤同意,通传一句就进来了。果然话音刚落,他就踏入院中。
风稍稍一吹,红梅花瓣片片落,有的落在越鲤肩头,有的落在石桌信笺上,还有的落进火炉中,打着卷烧成灰烬。越鲤等墨干,头也不擡,问:“怎麽没回家,又找我做什麽?”
韩世临坐到她对面:“听到你的侍卫回来的消息,来看看。”
“那看见了吗?”越鲤问他。
“人不重要,消息看到就好。”韩世临目光追随她的笔尖,说,“什麽都没找到,还风尘仆仆回来一趟,怎麽,怕我挟持陛下?”
越鲤先前没多想,向羽性格稳,沉得住气,做事从来都是默不作声,这麽一声不吭回来也正常。现在韩世临一说,她才想到,这人远路风尘回来就为看她一眼,确认她还活得好好的,看完,一夜之后又急着要走。山高路远,这一路非常不容易。
他当真把先帝的遗命看得比什麽都重要。越鲤心生一点慰藉,这世上还存在不需要她使任何手段,就忠于她的人。
第 21 章
庭院里还有未消的积雪, 雪地映照,即便是晚上也有一点莹莹微光。树下暗香浮动,桌上打着灯, 朦胧的火光照着信纸,火舌在轻微摆动。越鲤笔下不停, 很快又要写满一张。韩世临坐在她对面反着看字,问她:“在写什麽?”
她回答说:“给姐姐的信。”
难怪写一张烧一张。
韩世临随口问:“我可以看吗?”
越鲤也很自然地拒绝道:“既然是写给她, 那就只有她能看。”
这已经是很客气的拒绝了,放在从前, 越鲤会说你自己去问问她。
韩世临却不痛快,本来他也不是非要看这封信,只是越鲤拒绝了他, 他就来劲了。越鲤再写两行,写完一张,擡头要烧, 发现韩世临仍旧目光灼灼盯着她。
她一想, 就知道韩世临要看。越鲤心道, 他非要看就看吧,不想在这种事上同他起争执。
她正要说, 却是韩世临先开口,说道:“钟明月的骨灰,你藏在寝宫里。”
越鲤一怔。韩世临掌控着她在宫里的动向,知道这件事不足为奇。他明知这是越鲤最在意的事情,从前不曾提, 这时候只为了看一眼她写的信, 就搬出来威胁。
韩世临做好了她要骂人吵架的準备,像半年前第一次见面她摔玉那样情绪外洩。两个人在昏黄灯下对峙, 梅花瓣极其柔软,轻飘飘落在桌上。
最后却是越鲤平静地说:“你想看就看,总是要让我伤心干什麽。”
她将写完的信纸移开,放到桌侧,低头再去写下一张。她有太多的话要与钟明月说,这才几张纸,根本不够。
韩世临竟从她的话音里听出一点失望。这不应该,他们两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难道越鲤还真的信任他了?
刚産生这个念头,韩世临就立马强迫自己清醒一点,经过这半年,可以很轻易看得出,越鲤最擅长的就是笼络人心,她的诛心之道修炼得炉火纯青,她能做到一边防备着韩世临,一边又表现出这种无可奈何的情绪,让他愧疚。
他对越鲤的手段一清二楚,不可能像宁长风那样几句话就被她哄得晕头转向。
韩世临伸手把信拿过来在心里默读,越鲤写的只是这几个月t发生了些什麽事,以及她对钟明月的思念。他读着信,分了几次神去看越鲤。灯朦胧,花翩飞,她身处景中不知情,静谧地低敛着眉目写信。
想到钟明月,她心里总是哀哀的,没有平日那麽明亮。这种沉寂显出她少见的一面,她不说话,也不发火,韩世临倒胡思乱想了许多。
越鲤再写完一张,发现他在出神,浅淡提醒道:“看完就烧了吧,别让我姐姐等着急了。”
韩世临听着她的话,把信纸投入炉中。
越鲤还写了听到钟慈钟煦二人的消息,提起几句从前与绛王夫妇往事,韩世临默不作声读完。
等信写到最后,烧了一炉灰,越鲤身上落下不少花瓣,随着她起身再散落。韩世临来陪她坐着吹了半天风,又回去了。他与越鲤有一处相似,就是都喜欢亲力亲为,什麽事都经过自己的手亲自确认,这样做事稳妥,万无一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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