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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右策马前去,他勒紧了缰绳,在那人面前停下,曾几何时他未曾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长右自知自己一直都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不是。
但如今他想用自己的一腔孤勇来结束这一切,这一切的由他种下的因就该他亲自来结束这个果。
呼延必烈的弯刀染上了血迹,那弯刀在烈日之下,恍惚的像是一场梦境,直击内心。
呼延必烈擡起眼直视这双无法忘却的双眼,从前明亮的,而现在暗淡无光。
人总是贪心不足,只要得到过就会贪婪的想要无穷无尽的占有。
他们之间的关系,长右想,这不能称之为爱,只是一段不该有的缘分,而现在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长右拿出匕首,毫不犹豫的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想赌一把。
不赌他是否爱他,只赌他认识的那个呼延是否还仍然有一丝的愧意。
呼延必烈有些错愕的看着他,在战场上他竟然第一次失了神。
他无视千军万马,眼里只得他一人。
长右声音十分的沙哑,带着一丝的哭腔,“我们一起死吧,好吗?”
他用最惨烈的模样,说着最为狠毒的话语。
心中却没有一点动摇。
呼延必烈似乎有些动容,他自然不敢承认自己是个情种,是个胆小鬼,从来不敢承认自己爱这个中原人。
从在武魂破相遇时起,他便不想放过这个人,他明知他最善良,最爱这安稳的世间,他明知他最受不得欺骗,却仍然将他骗的真心错付。
他从心认为自己该君临天下,站在最高处,俯视世间万物,做万物的主宰,至于那些他杀的人,都是因为该死。
他那几位王兄那个不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恶人,他凭什麽杀不得,他的那位父王为了坐上那个位子甚至是连妻子都可以杀死,他们才最不配活着。
他没有错。
错的是他们。
然而在遇见长右之时,他动摇了,除开那些父兄,其它无冤无仇被他杀害的人皆成为了他称王的垫脚石,他第一次看到长右痛苦,第一次摸到他滚烫的热泪,亦是第一次心生愧疚之意,他没有阿娘,没有亲近的兄弟,没有交好的友人,他只有自己。
现在只有长右,他总想待他君临天下之时,一定能留住长右,却忘了长右定是不愿。
因为他爱自由,爱每一片土地和旷野,他想守住每一份美好。
这样的人与他有着淤泥之别。
正是如此他才被吸引,甘愿供奉他为自己的神邸,埋在心中。
他用那双曾经无数次治病救人的手稳稳的握住刀柄,抵在脖子上的刀刃很快就留下了血痕,刀刃破开皮肉,他却丝毫不觉疼痛。
长右的泪落在了衣襟上,呼延必烈松开了手,弯刀哐啷的掉在了地上,那一刻他放下了自己所有的暴戾和高傲,低下头,向他臣服。
“松开手,别……伤到自己。”他无奈苦笑一声,“长右,我能问问你在中原时的名字麽?我其实……”
很早就想问问了,却不知为何我们就走到了今天。
长右并未松开握住刀柄的手,只是仰头去看他,神色狼狈,脸色惨白,片刻他终于还是动了动嘴:“颜舒。”
“颜色的颜,舒……云卷云舒的舒。”
这是我教过你的字,你是否还记得。
呼延必烈向梦呓般,不停的呢喃着两个他所教过为数不多的中原字,“颜舒……颜舒……”
颜舒瞧着他模样,此刻的他没有了尖锐的棱角,没有暴戾恣睢,像极了最初相遇时那副模样。
第 58 章
呼延必烈盯着他看了许久,无视战场上的厮杀与战马奔腾的声音,以及那漫天飞舞的黄沙。
忽的他突兀的笑了声,他声音哑的厉害,但长右还是听见了他所言,“好啊,我死。”
“我欠你条命,我认了,就这麽还了吧。”
长右红了眼,手中的匕首终于落下,他的长发淩乱在风中,落下的泪划过脸庞。
呼延必烈摘下了面具,而后从自己的长靴里抽出一把短刃,相对于他那把令人心生畏惧的长刀,这把短刃反而更像是一抹弯月。
他将刀刃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即使是在这般境遇,他亦丝毫不觉狼狈,他有些无奈的笑了声,对长右道:“我让你哭了很多次,是我的不对,我或许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之后……忘了我吧,我相信你会的,你不用去想我是为你而死,我这活着的二十几年,骨头比谁都硬,从未低过头,即使是在武魂坡上时……但唯独你,我心生有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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