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页(1 / 1)

加入书签

('

所以没有关系,就算失去一切,记忆中的极光和红玫瑰,以及盛夏的金枝槐,都会滋养他往后不见天日的时光和世界。

第 91 章

距离上一次看见太阳,好像过去了很久的时间。

姜衍有点记不太清了。

因为长年的阴雨天气,他的记忆和他的关节一样衰弱,浑身的酸痛和间歇性发作的头疼一样不受控制。一天之中,他要花很长的时间和很大的力气,跟疼痛和失眠作斗争。

定量供给的药物渐渐失去作用,不断增加的药量对于大脑和心髒産生的负荷反过来再次对睡眠産生损伤。房间里的灯时开时关,床头虽然摆放着一个闹钟,但是很早之前电池就没电了。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于是姜衍也在很早之前,就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然后突然有一天,有人敲了敲他的房门。

姜衍听见敲门声,但没有动。他躺在床上,好像已经睡了很久,又好像没有哪一刻是睡着的。

大概是齐沛。齐沛会一天两次,敲一敲房门,然后把饭菜留在房间门口。

姜衍凭借他一天两次的敲门声,获取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唯一联系。

于是他现在也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对敲门声作出任何回应。

直到敲门声第二次响起。

姜衍恍恍惚惚地想起来,自己好像应该去开门。

但是这很难。木僵反应好严重,他想擡起手,但是先掉下来的是眼泪。精神类疾病造成的生理性后果似乎总是被不解的围观者认定为只是情绪不佳的恶果。然而其实不是这样的。

他努力地想张嘴回应,出于他以往习得的社交礼仪的判断,他应该礼貌地说:“你好,哪位?”

或者说:“你好,请进。”

但是很难做到。他只是浑身僵直地躺在床上,侧着脸,姿势像是睡着了,眼睛却睁得很大,泪水不受控制一直淌——虽然他现在没有想哭的情绪。

敲门声再次响起。

他仍然无力从床上坐起来。却只是睁大眼睛看着紧闭的房门。

房间的灯开得很亮,光线惨白。他不太确定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敲门声在第三次响起后,重新归于寂静。

但没有听见离开的脚步声。

又是幻听吗?姜衍安静地躺在床上,迟钝地反应过来。

但紧接着,姜衍听见很轻很轻,像是羽毛一样飘落的声音——“姜衍。”

“......”

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情况下,再次重複道:“姜衍。”

生理性的泪水更多地流淌下来。很熟悉的声音。好像在很多年前听到过,又好像是昨天才听到过。记忆太混乱了。他有点想不起来。

“我可以进来吗?”

姜衍很想说话,他想说可以的。虽然不知道站在门口的是谁,可是应该没关系,即使丧失大片大片的记忆,他仍然可以凭借直觉感觉到,那声音很熟悉。

但他依然无法出声。他觉得很累很累,难以区分那是来自精神上还是躯体的疲惫,像丝蔓一样缠绕他的手腕脚踝,迫使他长时间地躺在床上,明明双手双脚齐全,却仿佛失去了所有行动能力。

他觉得很抱歉。真的对不起。他好像已经很努力地在想克服这种疲惫感和窒息感,但仍然无能为力。

在仍然没有得到姜衍的回複之后,站在门口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姜衍侧着脸,看见门把手缓缓被按下,紧接着,经年累月始终紧闭的房门,慢慢地被打开了一条缝。

房间里顶灯照出来的光线是惨白的色彩,而走廊上深处镶嵌在墙壁上的那盏灯,常年散发暖黄色的光晕。

房门打开的时候,走廊上暖黄色的光晕照进来,房间里经年不散的尘土气息和冰冷冷的潮湿气味好像散开了很多。

姜衍仍然躺在床上,侧着脸,静静地注视着缓缓打开的门——身形修长的男人,很熟悉的一张脸。

他的目光落在客人的脸上,眼廓狭长,眼尾微微上挑,和Adele一样,是纯黑色的眼珠,是来自故土的故人。

但他有点想不起来。

不过没关系。房门被打开之后,阴冷潮湿的气息幽幽盘旋着飘散出去,姜衍感觉到好过了一点。

他已经完全记不清上一次有人进入这个房间是什麽时候了,很久很久,久到数不清的时间里,他始终只是躺在床上,盯着头顶上方因为潮湿而生霉的天花板发呆。

“姜衍。”

客人握着门把手,门被推开了一半,但是没有走进来,仍然只是站在房间内外相接的界限上,视线投向姜衍:“我可以进来吗?”

', ' ')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