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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应当就是它了。”
画柳跟着数了一遍, 确认是这只天蓝釉六足花盆没错儿。
沈韫珠瞥了眼四下无人,伸指探进花盆下方的缝隙里, 沿着盆底一寸寸摸索过去。
触碰到一枚细小硬物后,沈韫珠指尖一挑, 迅速将它取了出来。
只见半寸见方的银箔里,似乎是夹了张传信的字条。
沈韫珠见状心下稍安,看来渡鸦安插的眼线里, 还有人未曾暴露。
画柳也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喜道:
“还好还好,至少能有人帮衬着咱们。”
沈韫珠颔了颔首,将银箔捏在手里,触手一片冰凉, 仿佛是块寒冰贴着她温热的掌心。
既是借着做团圆饼的由头出来, 总得带些东西回去掩人耳目。
沈韫珠略一琢磨, 擡手折下了眼前的银桂花枝, 轻松地说道:
“咱们摘些银桂再回罢。”
画柳同沈韫珠想到了一处, 旋即笑道:
“正巧尚食局送来不少桃仁和松子仁,回头奴婢便把它们碾成细末子, 拿来给娘娘掺进糖桂花里。米粉还要细细地蒸起酥来,到时在清甜的绿豆桂花泥外头,裹上层松薄酥脆的饼皮子,那才教人垂涎三尺呢……”
沈韫珠眉梢间染上笑意,刚要点头附和。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搅和了沈韫珠的好兴致。
“本宫还当是谁这麽放肆,原来是娴贵嫔。”
沈韫珠笑意顿住,脸色当即冷了下来。
沈韫珠回身一看,果见淑妃扶着宫女的手,慢条斯理地往她这边走过来。
“见过淑妃娘娘。”沈韫珠欠了欠身子。
淑妃垂眸扫了沈韫珠一眼,瞥见藤篮里的银桂,登时冷笑一声,朝沈韫珠发难道:
“谁準你摘宫里的桂花了?”
沈韫珠不慌不忙地直起身,不答反问道:
“娘娘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不知宫里哪条规矩说了,不许妾身摘花?”
“明儿个可就是中秋宴了,这满庭院的银桂都教你摘去,你还让皇上和本宫赏什麽?”
沈韫珠撇了撇唇角,心道此番奉旨操持中秋宴,怕是又教淑妃得意起来了。
“回娘娘的话,妾身见这银桂开得正好,便想着摘些回去做团圆饼。本也用不了多少,断不会耽搁您明日赏花。”
沈韫珠有恃无恐地瞧向淑妃,顺口胡诌道:
“何况皇上说过最喜欢妾身的手艺,想来是不会怪罪妾身的,娘娘无需多虑。”
哪知不远处的婆娑树影后,蓦然晃过一抹玄袍身影。男人握拳抵唇,无声地笑了笑。
淑妃自然不知皇上同沈韫珠说过什麽,闻言果然当真,满眼嫉恨地瞪着沈韫珠道:
“本宫可告诉你,你也用不着得意。等令容华的孩子生下来,看你还能笑到几时!”
“妾身笑不笑的倒不打紧,”沈韫珠轻挑柳眉,反唇相讥道:
“只是淑妃娘娘伺候皇上多年,这肚子怎地始终没个动静?您自个儿心里着急,也不该拿妾身作筏子啊。”
“你!”
淑妃气结,厉声喝道:
“区区一个贵嫔,仗着有几分得宠便敢同本宫呛声?”
沈韫珠轻笑一声,散漫地应道:
“贵妃也好,贵嫔也罢,说到底都是皇上的妃妾,谁又比谁尊贵?等娘娘真坐上后位了,再拿这话来教训妾身也不迟,到时妾身必定头一个去给您磕头敬茶。”
这话听着轻飘飘的,却是往淑妃心窝子上戳。淑妃明明离后位只差一步之遥,这一步却是走了三四年也没走到。
“画柳,咱们走。”
沈韫珠不甚在意地挑唇轻笑,转身踏上另外一条石子路。
刚带着画柳绕过一处山石,沈韫珠竟意外撞见了姜德兴。
姜德兴朝沈韫珠嘿嘿一乐,弓着腰道:
“贵嫔娘娘金安。”
说罢,姜德兴侧身一闪。只见石桌旁坐着的,赫然是玄袍银冠的皇帝。
沈韫珠心里咯噔一跳,知道方才那番话多半是被裴淮听去了,二话不说就行了个大礼:
“妾身参见皇上。”
裴淮挥了挥手,姜德兴立马带着所有宫人退到十丈开外。
“近前来。”裴淮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沈韫珠踌躇着要不要起身,一时间竟没有动作。
见沈韫珠跪着不动,裴淮摩挲着扇骨,哂道:
“在朕面前倒是乖觉。”
沈韫珠心思转了几个来回,立马俯身告罪,“妾知错。”
“嗯。”裴淮忍着笑,故意声线冷淡地问道,“然后呢?”
“妾身不该编排皇上。”沈韫珠立马答道。
裴淮淡淡道:“你手艺的确不错,倒也算不上编排。”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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