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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韫珠本就有伤在身,一时没稳住身形,竟被令容华牵带着拽倒。
后背撞上冰凉的玉栏,甚至都没等沈韫珠品出疼劲儿,耳边骤然响起一道脆裂声。
栏杆断了!
沈韫珠心中大骇,半截身体失控地落出勾阑外,已然无法自救,只得拼尽全力将身前的令容华往楼里推。
“妹妹!”
方岚惊呼一声,想要伸手去拉沈韫珠,却已经来不及了。
在衆人惊恐的目光中,沈韫珠直直坠下了望月楼。
情有独钟
裴淮方才同杨太傅饮了几杯薄酒, 此刻半倚在龙凤纹饰的软枕上。右手支着额头,抵在太阳穴上的指节处传来微醉后的温热感。
步辇还未靠近望月楼,便听得一片惊叫声在寂静的夜里乍起。
裴淮心中一凛, 微闭着的眼眸立时睁开,目光透过龙纹绣边的锦帷望去。却只来得及看见一抹淡蓝色的衣角, 在夜色中一闪而逝。
紧接着,便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青婵一眼认出了沈韫珠赴宴时穿的衣裙, 不由惊骇地禀道:
“皇上!是主子, 主子落水了!”
姜德兴倒抽了一口凉气, 连忙一挥拂尘命宫人落辇。
裴淮心头狠狠一跳,几乎想也不想便飞身跃下步辇。三下五除二地扯下外袍, 看样子是直直朝着望月楼下的湖泊而去。
“陛下!万万不可啊!”
姜德兴瞧见裴淮的动作,登时大惊失色, 连忙擡手去拦。
可裴淮救人心切,哪里是姜德兴能拦得住的。
只见裴淮一把挥开姜德兴,怒吼道:
“滚!”
姜德兴踉跄着退后, 被裴淮阴鸷的眼神吓得狠狠一哆嗦。姜德兴伺候裴淮近十载, 都很少见裴淮如此滔天震怒。
眼睁睁地见着皇帝纵身跳入水中,岸边的宫人们顿时乱作一团。姜德兴惨白着脸,尖声招呼着御前侍卫下去护驾。
“快,快救人!”
“快传御医!”
“……”
裴淮一头扎进水里, 冰冷刺骨的湖水瞬间将他包围。
身上的寒冷尚能忍受, 裴淮只觉得心髒仿佛被人紧紧攥住, 几乎快要窒息。他的珠珠那样娇贵柔弱, 掉进这样深冷的水里, 该是绝望难过极了。
裴淮奋力拨开蕩漾的湖水,借着月光搜寻女子的身影。心急如焚, 目眦欲裂。
珠珠,你究竟在哪里?
湖水汹涌……
铺天盖地的冷……
沈韫珠拼命挣扎着浮出水面,脚腕上却蓦然一紧,怎麽也挣脱不开。
柔软的水草随波搅动飞舞,似乎要将她拖入湖底。
冰冷的湖水灌入口鼻,窒息的恐惧感如潮水般涌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恍恍惚惚间,沈韫珠脑海中竟还盘旋起一个念头来:
要是再往湖里扔些水蛇,任他大罗金仙在世,也保準儿教掉进来的人有去无回。
就当沈韫珠快要失去意识之际,忽然觉得有什麽东西紧紧缠住了她的腰身,将她从冰冷的深渊中往外拉。
环在腰上的力道很重,是水蟒吗?
居然还是热乎的……
沈韫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瞧清了满脸焦急之色的裴淮。
沈韫珠想要开口说话,却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胸腔里火辣辣的疼。
“乖,吐出来——”
裴淮心疼地将沈韫珠搂进怀里,替她拍着后背,反複抚慰道:
“没事了,朕在这里,别怕。”
秋夜里寒意彻骨,沈韫珠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快冻得凝固了。
沈韫珠身上裹着玄色披风,无力地倚靠在裴淮胸膛前。她忽然忆起,这已经是裴淮第二次救她了。
第一次,是在屏澜山庄,裴淮毫不犹豫地替她挡下窗外的冷箭,而这一次,是在望月楼下,他又一次将她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沈韫珠疲惫地阖上双眸,不知该如何面对裴淮。面对这个她曾经恨之入骨,如今却又一次救她于危难的男人。
此刻的望月楼上,方岚遥遥望见沈韫珠获救,总算顾得上喘息片刻。松缓下紧绷的心弦后,方岚这才察觉到有股浓重的血腥味钻入鼻孔。
方岚慌忙回过身,一滩猩红血水猛然撞入眼帘。
-
重华宫中,宫女们端着银盆布巾进进出出。
沈韫珠方才换下了湿透的裙衫,倦怠地蜷缩在卧榻里,面色仍透着青白。
裴淮掀开花帐,不耐烦地催促道:
“齐琅怎麽还没到?”
“奴才派人去请了,齐大人马上就到。”
姜德兴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禀道:
“皇上,景安宫那边儿怕是也……”
“皇上。”
沈韫珠虚弱地低唤了一声,声音喑哑得几乎听不见。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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