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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坐一立,仿佛是在无声对峙。

终于开口时,却又忽然撞在了一起:

“妾身——”

“姜德兴——”

眼神猝不及防地交彙在一处,又匆匆各自移开。

裴淮轻咳一声,率先将话接着说完道:

“姜德兴,带人下去。”

姜德兴闻言如蒙大赦,当即提溜着张进禄出去,顺道替三位主子将门带上,心里止不住寻思道:

皇上明显是提了气势,偏娴容华也不输阵。这御书房里头简直压抑得要命,倒苦了秦妃娘娘还得继续陪着这俩狠主儿较劲。

裴淮双手交握,慢慢转动着套在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淡声对沈韫珠说道:

“朕是不是一早便告诫过你,不準你插手毓庆宫的事。”

裴淮这话不仅是说给沈韫珠的,更是说给秦婉烟听的。

哪知沈韫珠非但不接茬儿,还振振有辞地反问道:

“仅凭那奴才的几句话,皇上就要断定妾身有罪?”

“你敢说不是你所为?”

裴淮剑眉微挑,清冽眸光中赫然多了几分无形的压力。

以裴淮对沈韫珠的了解,今日之事,他一听便知是沈韫珠会做出来的局。

“就算是妾身所为,”沈韫珠痛快承认,毫无惧色地道,“那又如何?”

裴淮眉头微皱,低斥了一声:

“放肆。”

裴淮沉下语气,乍一听觉得冷硬,细品却能听出几分无奈来。

裴淮刻意冷下脸,只想着快些将此事揭过。却不想沈韫珠今日莫名执拗,仿佛偏要和他作对似的。

“可妾身不觉得自个儿有错。”

裴淮闻言,瞬间涌上心头的都不是震怒,而是惊愕。

“你在秦妃宫里安插眼线,还觉得自个儿没错?”

裴淮霍然起身,龙袍下摆拂过椅面,刮带出轻微的声响。

“妾身一不曾谋害秦妃,二不曾暗害公主。不过是派人盯着毓庆宫的动静,您又怎知妾身不是想保护娘娘和公主?”

沈韫珠不禁后退半步,却仍不愿示弱地质问道:

“还是因为牵涉了秦妃娘娘,所以皇上便不容妾身分说,定要这般兴师动衆地问罪妾身了?”

“朕何时兴师动衆了?又何时说过要问你罪了?”

裴淮只觉一股火儿直沖天灵盖,气得他是头昏眼花。

听听这女子说的都是什麽话?

他一没知会旁人,二没传宫正司,甚至说的都是让姜德兴“请”沈韫珠过来。

这她还尚且不满意,难不成要所有人去重华宫里拜见她吗?

眼看着帝妃二人剑拔弩张,秦婉烟忙起身打圆场道:

“皇上,妾身相信娴容华没有恶意。此事兴许是误会一场,皇上还是莫要责备娴容华了。”

话一出口,裴淮便自知失态,垂眸暗自平複心绪,摆了摆手示意秦妃不必多言。

瞧见沈韫珠神情紧绷,裴淮不忍吓着她,便重又落座回去,放缓语气说道:

“今日之事,朕可以饶你一次,秦妃也不会同你计较。你只过来斟杯茶,权当向秦妃陪罪,此事便到此为止。”

沈韫珠刚向太后敬过茶,此刻下意识地曲解了裴淮的意思,登时难以置信地望向他,颤声问道:

“您要妾身给秦妃敬茶?”

若在裴淮心里,她始终要比秦妃低上一头。那她昨日敬给太后的媳妇茶算什麽?从前裴淮口中说得那样动听的情话,又算什麽?

“是,”裴淮没留意到沈韫珠话里字眼儿的不同,只催促道,“还不快去。”

沈韫珠死死掐着掌心,忽然闷声道:

“我不。”

“你说什麽?”

裴淮赫然擡眸,仿佛没听清似的又问了一遍,这回语气中当真染上了几分怒意。

沈韫珠迎着裴淮的目光,非但不改口,反而字字清晰,咬金断玉地说道:

“妾身说,绝无可能。”

“娴容华!”

裴淮一拍桌案,终于忍不住撂了句狠话道:

“朕看你是该出去醒醒神了。”

沈韫珠紧咬着下唇,眼眶微微泛红,却仍倔强地不肯服软。随后一句话都没说,扭身便走出了御书房。

裴淮心中虽怒,见状还是不由得慌了下神,想挽留却又碍于面子张不开口。他只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没有真想让沈韫珠出去罚跪的意思。

裴淮烦躁地拧眉,忽而瞥见秦妃在一旁欲言又止,不禁道:

“皇嫂,珠珠她——”

“她平日并非如此蛮横之人,只是今儿个不知是怎的了,回头朕再说她。”

裴淮暗叹一声,起身亲自为秦婉烟斟了一杯茶,赔礼道:

“朕代她向皇嫂赔罪,还望皇嫂勿怪。”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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