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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谷子帮他打了水端来,他洗完后随便甩了甩,水珠四溅。
李见月在旁边,默默掏出了自己的手帕。
“一会儿就干了,”他浑不在意,没接。
李见月突然想起前日去地里送水时,胡秀秀给叶茂擦汗的场景,鬼使神差的垫起脚,去帮他擦拭脸上水渍。
帕子碰到额头的瞬间,洛沉下意识去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午后的阳光热烈耀眼。
洛沉感觉自己又出了汗,掌心的触感细腻光滑,柔若无骨。
李见月懵了片刻,反应过来立刻松开了手,将帕子塞给他,“我,我去帮胡娘子。”
说完慌张的跑进了厨房。
洛沉手里的帕子缓缓攥住,转头一脸冷漠的,盯向不远处的老者,“看够了没?”
于流水嘿嘿笑,“我本就坐在这,是你二人情浓意切,眼中只瞧得见彼此,倒怪我碍事。”
洛沉没理他,挑着木桶出了门。
于流水追上去,“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谁,老夫人眼瞎都比你看的明白,我看那小娘子天真纯良,心善又体贴,是个好姑娘,你一个大男人,都把人带回来了,还不主动一些早日将好事定了,一天天在扭捏什麽。”
洛沉耳边聒噪,皱了皱眉。
管他走哪里,于流水一路相随,说个不停,“你这又臭又硬的性子呀,就跟谁都欠你钱一样,能找到这样好的女子t很不容易了,先前你将人家两次扔在街上,人家可有怨怪你?做人吶要知足。”
从水塘一路说回来,洛沉烦不胜烦,进门哐当放下水桶,直接进屋关了门。
于流水一脸朽木不可雕,摇头,“没有礼数,配不上人家小娘子。”
两人一前一后进来,一个从内到外透着嫌弃,一个嘴里说教不停,胡秀秀在厨房準备饭菜,戳了戳李见月,“你看他们像不像父子俩。”
李见月扑哧一声笑了,还真是。
于大夫跟其他人很不一样,他从来没有因为洛沉的冷漠而畏惧疏离,反而很喜欢往他跟前凑,还总能叫他无可奈何。
忙过这几日后,织坊掌柜让殷娘子传话,请她再去画几幅花样。
这次胡秀秀没跟她一起去,李见月骑马走到一半时,洛沉追来。
“缺了几味药材,明日要用。”
李见月,“哦。”
她甚至能想象到自己刚走,于大夫就跟他说要去华吴县买药时他难看的表情。
两个人都不着急,慢慢悠悠的。
洛沉冷不丁问,“我没有礼数?”
问完就后悔了,是的他没有,他自己知道。
李见月被他问的莫名其妙,但还是委婉的回答他,“世间如你这般真性情的人的确不多。”
说完也后悔了,听着怎麽像阴阳怪气。
两个人都沉默了。
过了会儿,李见月先憋不住,“阿弟学礼仪时我在旁看着,或许我可以教你。”
完了,他好像更生气了。
用力一夹马肚绝尘而去。
李见月其实也没搞明白他无缘无故的怎会突然冒出来那麽一句,一点都不像他,但他若真是正视到自己的问题,她很愿意帮助他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的。
李见月想,期门只训练死士杀人完成任务,教给他们的都是阴诡算计和人心险恶,他的无礼,是因他读书少,没有人好好教养,怪不得他。
到了华吴县二人便分开了,一个去了织坊,一个去药铺。
洛沉买完药,从八里坊路过,听到一阵嘈杂哭喊,往那边瞅了眼。
豆腐坊门前,一群泾州兵士拖拽着一个女子,要将人带走,其父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不行不行,军爷,她不行的!求求你们,别带走我女儿,我跟你们走,我去军营给你们做,她的手艺都是我教的……”
那娘子拼命挣扎,被狠狠甩了几巴掌。
洛沉收回视线,漠不关心的离开。
夏季衣衫单薄,何丁香下裳都磨破了,腿上一片血红,太过害怕,已经感受不到疼,被打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绝望之际,拖着她的那股力道突然松了,随即一声惨叫,身边有人影飞了出去。
何丁香擡起头,看到了一张清冷绝伦的脸,他逆着光,脚踩在旁边兵士的膝盖上,咔嗒一声,那人腿便断了,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何丁香知道自己此刻很狼狈,可是她移不开眼睛,浑身仿佛被定住,无法动弹。
她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自曹德喜被杀后,陇州刺史府无人主事,一盘散沙,功曹都尉郭坤亲眼目睹永嘉公主的侍卫血洗刺史府,侥幸活命,自此再也不提说搜捕之事,每日除了当值,便是在风月场所逍遥快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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